“不过一把久未开锋的古剑,本王岂会被它所伤, 不过还是无端被打扰了好心情, ”山瓷淡淡地瞥了一眼阮子恒, 以一个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地道,“你既叫阮子恒,应该便是阮子景与阮子瑶的三弟吧?看在你兄长与姐姐的面子上, 此次本王便不与你计较了,但若还有下次, 本王的好兴致可不是你随便骂一句便能赔得起的。”
东白山第一弟子白初在众多弟子中最为年长, 行事也更为稳重,静待她说完后才将眸光投向一直忍着心头怒火的阮子恒:“阮师弟还不快些道谢,前辈是东白山的贵客。若是此事被阮掌法知道, 只怕你又要免不了一番责罚。”
听到大师兄提及自己的父亲,一脸怒气的阮子恒似神色一松, 心生忌惮。
此事毕竟是因他瞒着家人擅自将地绝剑带到青莲台而起, 倘若被向来铁面无私的父亲知道定然会对他六亲不认地重惩重罚, 而且还牵扯了东白山的客人, 这可不算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件事的确也与那个阴觞山的山主无关。
“什么贵客, 不过是个罄竹难书的杀人嫌凶罢了,如今仗着在邪门歪道那里蹭来的一点皮毛便摇身变成了什么山大王,竟也有脸闹得天下皆知。”还不待阮子恒开口, 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周师妹便冷冷开口, “她当年也不过只是百羽掌门身边的一个侍从, 还是靠着她兄长与百羽掌门之间的同窗情分死皮赖脸地求来的,若论起身份地位,可是连我家守门的仙童都不如,竟还厚颜无耻地喜欢上了百羽掌门,后来得不到便想要杀了他的未婚妻,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本就该死,而地绝剑乃是上古神剑,莫说伤了她,就算是杀了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师兄何苦非要逼着阮师兄认错?”
围在四周的众多弟子皆讶然,四下一片安静,连原本已经打算服软的阮子恒也被她突如其来的这番话给惊了一跳。
白初大怒,打破了片刻的寂静:“周师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那女子理直气壮地对他道,“大师兄,连阮师兄都驱使不了的地绝剑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刺向她,我看定然是这个妖女杀孽太重,所以地绝剑想替天行道杀了她,此事一定要向掌门禀报,这可是她罪有应得的证据!”
一旁的阮子恒被吓得一哆嗦,连忙伸手拽了拽那女子的袖子,小声哀求道:“师妹,还是算了吧,此事不宜闹得太大,如今东白山正值多事之秋,咱们还是莫要给掌门添麻烦了吧……”
那女弟子怒然甩开了他的手,连话都不准他说完,怒道:“阮师兄,平日里我见你也是神气得很,怎地吃了亏却如此窝囊?如今你的地绝剑连飞都飞不起来了,那就是一堆毫无用处的废铜烂铁,若你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拿回家去,难道就不怕你爹知道后怪罪于你妈? ”
毫无主见的阮子恒听她这么说,觉得也有些道理,一时间又迟疑起来:“周师妹说的也是……”
“这件事我定然会如实禀告给掌务,到时候再由他老人家决定,但此时你们两个不要再胡闹了,”白初铁青了脸走到了他们身边,以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肃然开口,让他们不敢再有所质疑,“无论如何,这位前辈是山门贵客,你们如此胡言乱语虽然能解一时的心头只恨,但丢的却是咱们山门的脸面,这个道理浅显易懂,难道还要我来教吗?”
炉盈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见山瓷神色淡然默不作声,只是旁若无人地围观眼前的一切,仿佛她只是个局外人,而方才那些话并非针对她一般,心中难免有些不忍,忍不住开口道:“周珂师妹这话说得太过武断了些,既然地绝剑连阮师弟都无法控制,那生出什么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的,而且方才我与前辈站在一起,说不准地绝剑是冲着我来的……”
原本听了白初的话已然有所收敛的周珂听到炉盈开口,柳眉一蹙,顿时将方才白初说过的话抛在了九霄云外,对炉盈道:“三师姐,你不过奉着师命才离开几日而已,怎地这么快便忘了自己的身份?我知道你天资聪颖刻苦用功,是咱们东白山千百年难遇的人才,也从不屑于将我们放在眼里,可无论你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也都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别忘了我们才是你的手足同窗,而且你可是东白山的弟子,不是什么阴觞山什么鬼渡门那些不入流的邪门歪道……”
她的话说得不轻不重,却字字都在明里暗里指责炉盈恃才傲物袒护外人,听得让人极不舒服,原本已肃了神色的白初更加面目阴沉,极不情愿地在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
“周珂……”
正在她还在对炉盈咄咄逼人时,一个淡若春水又沉稳内敛的声音平静又决然地打断了她的话语。
“你叫周珂?”
见原以为已被自己的气势压迫得毫无反手之力的人竟突然开了口,硬生生地将方才被截断的话给咽了回去,周珂愣了半晌后才将眸光从炉盈身上转向她身旁那个看起来并不甚起眼的女子,却在与她对视的那一瞬间便被她如融了春雪在其中的眸子给惊了一惊,连声音也失了方才义正辞严的气魄:“没错,我就叫周珂,你想要如何?”
山瓷淡然一笑,眸光如有水光微漾:“没什么,只是险些被人偷袭,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总要问一问凶手姓甚名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