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阳从家里搬出去的事太突然，也只是给林松发了条消息略表尊重，其余的话再不多说一句。林松刚到家就被儿子上眼药，气恼得要死。儿大不由爹，他又不能什么都不管，撂挑子再赶回去，只能在微信里苦口婆心。

“阳阳，你现在还小，人生阅历浅，很多道理不懂，对自己缺乏理性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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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险恶，你高中才毕业，还离不开家庭的庇护，你也吃不了这种苦。”

“爸不是强迫你什么，等有一天你清醒了，你会发现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荒唐，就像一场梦。”

“人生正途，成家立业，我说这些你现在不懂，将来总有一天能明白。”

“好好考虑一下未来，我和你说了，希望你去北京。爸爸现在这么辛苦打拼为了谁？”

林风阳看着那些短信，并没有太多触动。高中刚毕业的他，刚经历了人生第二场残酷的重击，对亲人尤其是他爸爸的好意，并不能真正静下心来思考，相反他只觉得烦躁、伤心。如果不是他爸爸，边霖会离开？

林松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好在人还能联络上，并没有“玩失踪”。

在被林松间断性打扰了若干次之后，林风阳给他老爸发了消息：“我回家，你让我和边霖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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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松没回他，林风阳也就明白了。他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开始出去找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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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养尊处优、没经历过太多风雨的他，真正步入社会，才发现一切果然不简单。

房产中介一个个眼睛贼溜溜，把他从头顶打量到脚，说话虚虚实实，一推敲都站不住脚，还有的让他先交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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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阳转了几家，挑了个看起来靠谱的置业顾问，跟着一起去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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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去，心又凉半截。

他看的小区都在蔷薇园附近，以前并没有来过。按林风阳的想象，就算是老小区，大抵也会像边霖家那样，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明亮宽敞，家具是家具，地板是地板。

他完全想错了，中介带他看的房，不是狭小逼仄、户型奇葩，就是装修粗糙，家具简陋得惨不忍睹。

林风阳在一间出租房里，随便提了下厨房水槽上面的水龙头，结果发现这个龙头居然是可以动的，手转到哪，水管跟到哪。

林风阳转身看向中介，一脸无奈：“是不是我看起来特别穷？”

中介一脸堆笑：“那当然不是，不过2500价位以内的，基本大差不差。如果你想看好的，价格自然也......”

林风阳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窗外，下雨了。

这事不怪中介，价格是他自己定的，他计划得很远，打算能省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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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吧，”林风阳转头面向中介，“今天我有时间。”

顶着濛濛细雨，费了大半天的周章，林风阳终于在看了不下十处房子、极度失望之后，敲定了一家。

若换从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跟人合租，可眼下，他接受了。房子不新，但是居家装修，东西不糊弄。林风阳挑了个不带阳台的次卧，事实上也不由他做选择，先来的租客带着女朋友已经把主卧占了。

林风阳看着洁净的地板和清爽的单人床，直接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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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介费一个月房租，另外付款方式押一付三，”中介坐下开单。

“中介费不能便宜点？”

“这个......便宜不了。”中介抬头看林风阳，笑容灿烂，口风却一点不松。

林风阳点点头。

单间1800，他也不知道算贵还是便宜，可至少看得过眼，能住人，比住酒店划算。

中介介绍了一下房子的基本情况，以及周围超市、菜场、银行的相关信息，把钥匙和单据交给林风阳，走人。

钱从支付宝转了。

林风阳脱了鞋，躺在出租房光滑的席梦思床垫上，觉出无边无际的孤独来。人生的长卷渐次展开，有多少欢乐大抵就要赔出多少辛苦和伤痛，特别公平特别玄妙，你只有经历了才算真正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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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阳走累了，租到房心也静了，竟然躺在床上睡着了。可他只睡了不到半小时，来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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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涛在星巴克足足等了40分钟，林风阳才姗姗来迟，坐的公交。对于林涛，林风阳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从小和小叔亲近，有什么话不跟他爸说，也爱和他讲。可此时此刻，他心里积压着一堆疑问和不满，态度就冷冷的。

两人坐着点了东西，林涛一眼一眼睃林风阳的脸色，欲言又止。

林风阳面无表情倚在桌前，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阳阳，别任性，你爸急死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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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阳眨着眼睛，无动于衷。他爸有什么可急的？他也没死，而且那头不是还有个妹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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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涛长叹了口气，抿了一口咖啡，正色道：“你想知道真相吗？”

林风阳挑眼看了看林涛，没说话，但精神明显变得专注。

“你爸其实并不知道，后来你一直没回家，他才怀疑，就问起我......他们两人单独聊了一次，他对边霖没说什么重话，一句责备都没有，就说你太小不懂事，这几年给边霖添麻烦了。”

“你说重点吧，”林风阳目光冰冷定在杯子上，神情让人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