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招待所，终于订到一间稍显破烂的标间。荀宁在房间好一通收拾，才决定出门吃饭。

“怎么了？”

荀宁看顾雨洺望着窗子外发呆。

“这里的太阳不落山。”顾雨洺皱眉。

荀宁也跟着看向窗外，金黄的日轮依旧挂在天边，沉甸甸压着山，却怎么都不肯下去。

“东部应该没有有极昼的地区，是那个神仙搞的吗？”荀宁问。

“可能吧。”顾雨洺道，“去吃饭吧，管他太阳下不下山。”

荀宁本想问会不会有问题，后来一想，也不是没人生活在有极昼的地区，住几天并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顾雨洺并不是一般人。

再出招待所的时候，老板已经不知踪影，前台也被牢牢用木板隔起来锁了，只留下进出的口子。

门外是没有人烟的街道，黄昏的光一直打在屋檐和路面上，看的人有点恍惚。两人莫名感觉有些冷。

“祠堂是往那个方向。”荀宁指了指左边的岔口。

两人走了一会，很快看见了远处的人群。那里大概有一两百个人，一起围在祠堂外面的空地上。天空飘着袅袅炊烟，歌声随着不知名的北风传进两人的耳朵。

“唱歌？”

“可能是什么民俗活动。可能我们正好赶上他们过节吧。”荀宁道，“过去看看。”

顾雨洺一顿纠结：“好吧。”

两人走近了才发现，那几百人正在集体搬桌子。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干活的时候长衫都捋到了肩膀上面。两人进入人群的时候，空地上已经摆出了几十张大圆桌。

“好香啊。”顾雨洺吸了吸鼻子，循着味道看过去，就见几个妇女端着大大小小的碗碟走了过来，绕到各自的桌子上放菜。

“你们是谁家亲戚啊。”一个穿着青灰色棉袄的老大爷凑了过来。

“我们是来找……人的。”荀宁道，“问一下大伯，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怎么这么热闹。”

大爷露出了怪异的眼神，对着荀宁端详了一阵才说：“你们城里人用的是嫦娥宫的老黄历？今是除夕你们不知道？”

“除夕？”两人都愣住了，互看着对方不知道说什么。

现在正值初夏，即使对日期有误差，也不会有这么大跨度的错误。

“那你们是在摆年夜饭？”荀宁问。

“不然？”大爷似乎被气笑了，“就说不要去县城，不要去县城，这不一个两个出了村子，就成了这幅德行，读书读傻了呀，干嘛不留在村里种地？”

大爷说着激动，也不管两人，自己一个人念叨着就走了。

“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荀宁看向顾雨洺。

“鬼？”顾雨洺思索了一会，又急忙否定了自己。

“怎么了？”

“这事不对劲，我们撤吧。”顾雨洺道。

顾雨洺的提议让荀宁颇为意外。

“这里有神仙，但这些人的举止，又像是野鬼才会做的事情，算了，估计是场鸿门宴，我们回去吧。”顾雨洺指了指不远处桌子上的饭菜，那些碗碟里却是一捧捧的秽土。

荀宁也看到了。

“嗯，走吧。”

经历过严盛的事情，两人也变得保守谨慎了很多，反正钱不至于不够花，有危险宁可直接回家。

“抱歉抱歉，他们年纪大，糊涂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一转身，荀宁就看到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那人长得英俊，眉毛却一直耷拉着，给人感觉一股倒霉像。身上也穿的有些破烂，外面的厚夹袄上缝着补丁。

“你发的邀请？”顾雨洺把荀宁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对方。

“是，我叫星云。”男人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二位。”

“找我们过来干嘛？”

顾雨洺依然没有好脸色，来这里之后遇到的一切都让他很不爽，尤其是那个给自己喂屎的小屁孩。

“接风洗尘啊。”星云一脸无辜样，恭敬又讨好地张开手臂让出一条路，“我的寒舍在这边。”

荀宁和顾雨洺对视了一眼，像是再讨论是否要跟着去。

“我做饭很好吃的。”星云道。

“那行吧，麻烦你带路了。”顾雨洺还是没什么好脾气，故意让星云走在前面，让自己和荀宁都能离对方远远的。

“顾神不用这样防着我，我就是一个小仙，伤不到你们的。”星云尴尬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