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洺睁开眼睛，光线顺着窗帘的缝隙照**来，露出窗外的一丝暖阳，他不自觉伸了个懒腰，头一动，就看到身边躺着的荀宁，正侧躺着身盯着自己看。
“醒了？”
“醒了。”顾雨洺道，“睡醒的感觉真好。老子天天都要睡觉。”
“嗯。”荀宁笑道，“七点半了，我去准备早餐。”
“你不上班吗？”
“我请了一天假。”荀宁道。
“你请了多少天？”顾雨洺问，“老板不会追究你？”
“全勤奖没有而已，无所谓的。”荀宁道。
“被炒鱿鱼了怎么办？”顾雨洺打了个哈欠，从被窝里钻出来，“还是辞了职继续来当我的助理？”
“你先学学理财吧。”荀宁无奈地摇摇头，开始收拾被子。
“老子有钱好吗，对啊，反正我有钱，你现在在哪里搞研究？我去给他们打钱，买最好最贵的仪器。”
“你是暴发户？”荀宁挑了挑眉。
“又无所谓，我除几次妖啊，鬼啊的就赚回来了。”
“顾雨洺，我不想你再冒险了。”荀宁皱了皱眉，停下了手里的活，“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我不怕死，可是我怕失去你。以前这种怕可能只是一个虚无的念头，可现在，我经历过了，他不仅仅是一个念头，那是我整整经历里两年多的噩梦。”
“那……那我可以去看风水，虽然赚得少点，客户俗点，但也不错。”顾雨洺道。
“谢谢。”荀宁道，“我知道我不应该限制你，逼迫你，但是我真的害怕……”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什么除恶务尽的武林志士，干什么都无所谓。”顾雨洺道，“能活着，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对了，你现在在哪儿上班？”顾雨洺问，“同事好相处吗？有人给你气受你就告诉我，我搞他。”
“就在附近，大家都是打工的，没那么多勾心斗角。”荀宁道。
“真的？”顾雨洺有些怀疑，“有些人很恶心的。我以前当天师的时候也遇到过小人，这世上不是没有那种忘恩负义的畜生。”
“我天天准点上班，准点下班，就领死工资，一点额外的交际应酬都不做，怎么会有人来和我勾心斗角？”荀宁笑道。
“看来搞研究的真不一样。”顾雨洺感叹。
“我……不做研究了。”荀宁坦白。
“现在很多企业不都是有自己的研究院的吗？我相信以你的能力……”
“我现在就是一般的白领，做做图表，算算数据，然后端茶递水，不需要费脑子。”
顾雨洺沉默了。
“怎么了？”
“因为我吗？”顾雨洺问。
“不是。”荀宁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心甘情愿，只把工作当做赚钱的手段而不求其他。赚钱，足够支付我们的日常开支，偶尔有钱买点衣服，买点零食，这就是我工作的目的。”
“你别骗我。”顾雨洺道。
“我不骗你。”荀宁道，“不是每个人都把事业有成作为人生目标的，对你来说，斩妖除魔很重要吗？”
“不重要……”
“那对我而言做什么工作也不是重要的事情。”
“哦……对了，我体内的煞气，我完全感受不到了，他们都消失了？”
“孟婆说你煞气都被打散了。”荀宁道，“这么久了，怎么都消失了吧。”
“可是……”顾雨洺隐隐有些担心，“我有机会问问她。”
“嗯……”荀宁欲言又止，“那你答应我，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如果你一定要做……带上我，我们一起死。”
“不会的。我不会再冒险，不会再让你担心。”顾雨洺道。
转眼到了三月中，秦光的学校终于放了春假，他早早听到顾雨洺苏醒的消息，兴冲冲赶在考试结束的当天上了回国的飞机。
顾雨洺在荀宁家里带了几天，就被带进理发店做了造型，再出来的时候，两年多蓄出的长发都没有了，只剩利落干净的鬓角。
“幸好你是这副样子，不然我要和秦光解释一大通你是谁的问题。”荀宁拨弄着顾雨洺稍短的几根刘海，看着眼前人的脸，一如当时他们初见的时候。
“他还没接受我是鬼的事实？太蠢了……不是，就是太……”
“他这方面很直，脑子转不过弯来。”荀宁道，“大概他心里有一个既定结果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他认为的‘事实’。”
“哦。”顾雨洺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句，他也无所谓秦光如何看待他。
“他在国外的时候天天给你折许愿星，等会到了机场你就能收到了。”荀宁把围巾系在对方脖子上，嘱咐道，“好好感谢他，荆芥几次三番表示过不满了，都没有阻止他。”
“他们不是吵得很凶吗？怎么现在这么好了。”顾雨洺问。
“如果有人奋不顾身拼死要救你，你会感动吗？”荀宁穿好了外套，在桌子上摸索了一阵，“你把钥匙带好，以后出门都别忘了。”
“哦。”顾雨洺伸手接过来，“感谢是肯定的，至于感动，那要看对方是谁。”
“那要是谁呢？”荀宁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把顾雨洺拉到自己面前。一瞬间，两人的鼻尖碰在了一起。
“额……”
“呜呜呜~”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了起来，荀宁回身接起电话，是秦光打来的。
“顾天师呢？顾天师呢？在你身边吗？他等会回来接机吗？我激动死了，你那天告诉我他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恨不得要飞回来看他。”秦光在手机另一端大吼大叫。
“在啊，要他跟你说两句吗？”
“好啊……算了算了，我紧张。你有没有把我每天为他许愿祈福的事情说出来？”
“说了，许愿星。”
“不只啊，我每次回国都回去庙里拜拜的，这次回来也是，顾天师醒了，我要去还愿的。”秦光道，“不说了，我上飞机了，到了就能见到你们啦。阿宁，我也好想你啊。顾天师终于醒了，你也该放心了吧。”
“恩。”
“那就好，我拍的独立电影在学校公映了，算是露了个脸，我回来给你看，看未删减版，看导演剪辑版还有公映版……哦，不说了，我要关机了，待会见啊。”
“待会见。”
“他倒是没怎么变。”顾雨洺道。
“那谁变了？”荀宁问。
“你啊。”顾雨洺摸了摸荀宁青色的胡茬，“我感觉，你沉稳了很多。”
“不是成熟？”荀宁装作不满的样子。
“成熟？陆清那个样子？”顾雨洺皱了皱眉头，脑袋里想像了一个笑脸吟吟对他毕恭毕敬的白胡子荀宁。
“那个是老成。”荀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