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差不多。我也不需要去分辨他们是那种样子的人。”顾雨洺道，“他们从来对我只有两种态度。”

“什么态度？”

“崇敬如恩师，或者仇恨如死敌。”顾雨洺耸耸肩，“随便哪种都对我没影响，眨眼的功夫，一切都会物是人非。”

“你……”荀宁犹豫了一会，问道，“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我没有活过。”顾雨洺误以为对方说的是“生前”的意思，“你是说这一千年里？”

“恩。”

“不知道，我好像有过朋友，又好像没有，不过后来也忘了。”顾雨洺道，“再长久的感情，在漫长的时间里也不值一提，就好像睡了一觉，一切都已经变成了前尘旧梦。”

“恩。”荀宁不置可否，他拿起钥匙去开门，然后招呼顾雨洺出来。

春寒料峭，太阳看着暖和，风却会不经意把冷气塞进人的衣服里。

顾雨洺穿着大衣围着围巾，却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车已经叫好了，就在小区门口，快点过去，上车就不冷了。”荀宁提醒着，拉着顾雨洺的手想走，却发现顾雨洺站在原地呆愣着。

“怎么了？”荀宁看着顾雨洺呆滞的眼神，心里顿时不安起来。

“啊？什么啊，走啊，你不冷吗？老子冻死了。”顾雨洺拉过荀宁的手，快速往小区出口走去。

秦光的飞机落地时，已经是深夜了。

顾雨洺靠在荀宁怀里，愣是睡到点才醒过来。飞机大厅里灯光还是那么耀眼，周围却没有太多旅客。一排排空荡荡的公共座椅，显得等待的二人尤为突兀。

“秦光到了。”荀宁看顾雨洺醒来，松了松肩膀，他看到不远处出站口秦光激动地挥手，便拉着顾雨洺跑过去迎接对方。

“阿宁！”秦光出了站台，给荀宁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又是半年没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荀宁也有些激动。

“让我看看。”秦光前前后后仔细地端详了荀宁一番，终于放心下来，他叹了口气，转头看见顾雨洺，顿时脸色潮红。

“顾……顾天师！”秦光激动地站到顾雨洺面前，“你康复了！太好了，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顾雨洺点点头。

“那就好。”秦光急忙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两个玻璃罐头，里面塞满了纸折的星星。

“谢谢。”顾雨洺道。

“我行李箱里还有，我给你看！”秦光献宝似的想拉开行李箱，却被旁边的荆芥一把拉住。

“这里是出站口，不要影响别人。”刚才被一直当做了隐形人的荆芥，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哦，不好意思啊。sorry~”秦光朝周围出站的人群道了声歉，拉着一行人走到了边上的空地。

“好久不见。”荀宁对荆芥说。

“好久不见。”荆芥道，“你也是，顾天师，祝贺你康复。”

“嗯，多谢。”顾雨洺点头回应。

“我们先回去吧，我订了KTV包厢，给你们接风洗尘。”荀宁道。

“阿宁，你太好了。”秦光道，“顾天师，那个……你喜欢唱什么？”

“啊？额，听过一点牡丹亭和玉簪记，不过不太会。”顾雨洺被荀宁撞了下胳膊，反应过来，“你们唱就好了。”

“不愧是顾天师，品味高雅，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秦光道。

“这世上喜欢听昆曲的人很多。”荆芥提醒。

秦光随即白了荆芥一眼：“反正比你我高雅。”

“走吧。”荀宁拍拍秦光的肩。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很快走出了机场。

凌晨的都市依然繁华，天边永远亮着一抹荧光，把夜幕照得透亮。出租车飞驰在高架桥上，很快转进了市里的主路。接近市中心，周围也变得热闹起来，闪耀着的五光十色的灯具闯入几人的眼中，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宾馆在这里。”车子停下的时候，荀宁指了指路边一栋金碧辉煌的大楼。

“哇，真好，阿宁你有钱了呀。”秦光道。

“恩，医院的钱他都还给我了，我能不有钱吗？”荀宁指了指顾雨洺。

“顾天师真霸气！”秦光竖起大拇指。

几人把行李放在宾馆前台，然后转身去了不远处一家KTV。

“这地方真不错。”秦光进了包厢，没有开始点歌，而是拿着酒水菜单点了一连串宵夜，“你们随便点，我有钱！”

“你的电影有票房了？分到多少？”荀宁问。

“过家家似的独立电影，哪有什么票房。”秦光撅嘴。

“他的电影是学校的一个科目课题，算是成绩优秀，但暂时还没有可以投放的影院，小光不愿意让我动关系，影响应该不会很大。”荆芥解释道，“不过这算是一块敲门砖，最近有些有想法的导演在和他接触。”比起两年前，荆芥的嗓音低沉了点，举手投足都更加优雅有度。

“你现在只是一个教授，不要说得和霸道总裁似的好吗？”秦光教育道。

“好。”荆芥笑了笑，老实地点头应承。

“来，我们先点一首好运来。祝贺我们都能好运连连，心想事成！”秦光道。

“那我也来点几首。”荀宁也凑了过去。

两人兴致勃勃点了一连串的歌，唱了几首，宵夜也送到了。

KTV包厢里暖气很足，几人都脱掉了外套和围巾我，身体也活泛起来。

顾雨洺不唱歌，有些英文歌更是听不来，就专心致志开始品尝宵夜。

他拿着烤面筋和韭菜盒子，一口不停往嘴里塞东西，还不时往荀宁的方向看过去。不知是暖气还是因为好友的到来，荀宁难得活跃了很多，不停和秦光抢麦对唱，偶尔还会cue到荆芥和顾雨洺，看他们不知所措地唱出一两句歌词。

荆芥唱得好听，顾雨洺却不着调，有时候含糊其辞，连唱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阿宁，你一定是虐待顾天师了，这么多宵夜他都吞下去了，连根洋葱都没给我们留。”秦光喝点几口啤酒，看着面前矮桌上的食物残渣说道。

“他好久没吃东西了，嘴馋。”荀宁解释道。

“你撑吗？”荀宁凑过去隔着卫衣摸了摸顾雨洺的肚子。

“有点……嗝……”顾雨洺道。

“晚饭你吃了两碗，怎么饿那么快？身体有不舒服吗？”荀宁有点担心。

“没有。”顾雨洺有些难为情，“我也想少吃点，但是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吃差不多了，想想看不能浪费，所以就……嗝！”

顾雨洺打的嗝惊天地泣鬼神，把在场人都逗笑了。

“顾天师！你放心，你这样可爱的样子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秦光一边笑一边认真向顾雨洺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