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去一趟。”顾雨洺指了指眼前的河。
“你要潜进去？”凌咚道，“水里会有水鬼吗？”
“不好说，我都多久没来了。”顾雨洺道。
“那你等一下，我们没有带泳衣和潜水装备，你等我换个背心吧。”尹生笙道。
“我是说我自己下去，你们在岸上等就好了。”
“那不是很可惜。”凌咚道。
“是啊，来都来了，就让我们给你盯梢吗？”尹生笙说着，就把外面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内衣来。
“你干嘛？”顾雨洺大叫。
“脱衣服啊，不然怎么下水。”尹生笙道。
“我游泳不太好，要是溺水了你记得救我。”凌咚说着，也开始脱衣服。
顾雨洺只能把眼睛往头顶上放，避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行了行了，要下就下。”顾雨洺有些受不了，就自己先跳下水去。
“我热完身了，你多动一动再下来，不要抽筋了。”尹生笙说完，也跟着跳了下去。
凌咚则按着尹生笙的嘱咐，在原地又待了几分钟，才慢慢爬到岸边，小心地游入水中。
夜晚的河水非常冷，寒意像针一样刺入皮肤，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人的身体。
河水面上漂着绿藻和零星的垃圾，有时候会挡住三人的视线，再下潜一点，这些东西就没了，反倒是鱼儿被人吓醒，慌张逃窜卷起一个个细小的漩涡。
河水比想象中的要深，顾雨洺是鬼，也感觉不到什么，而尹生笙和凌咚却有些受不了。
游了一会后，凌咚就明显掉了队伍，尹生笙带着对方窜上水面换气之后，加速拉着凌咚赶上了顾雨洺。
而这时候，顾雨洺已经在水下停住了，他手中燃起一团青灰色的火焰，在靠近水底的地方掀起一股热浪。火焰明明灭灭，最后终于被一条黑色的大鱼一口吞下了肚。
“吾不过小睡片刻，何人定要来扰我清梦？”那鱼吐着气泡，瞪大了眼睛看着顾雨洺。
“在下顾雨洺，来求水神一件事。”顾雨洺没有张嘴，声音却很响亮。
那黑鱼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围着顾雨洺转了三四圈，直到尹生笙和凌咚快要支持不住时，那鱼的腮处涨开，从两边各钻出两个人的脑袋来。
鱼嘴吐了一串气泡，一下子把凌咚和尹生笙包裹起来，形成了水中一个巨大的空气球。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群鱼儿游来，垫在了空气球下面，给两人变出了一个连着的座位。
两人反应过来，并排坐在上面。一呼吸，空气球的上端就连出了一条细小的通道，一路通出水面。
“女娃娃很厉害，叫什么名字呀？”黑鱼嘴里又冒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头，转过去看着尹生笙慈祥地说。
“我叫尹生笙，她叫凌咚。”尹生笙乖乖回答。
“你呢？”其他四个头望向顾雨洺。
“顾雨洺，不是跟你说过了么？”顾雨洺道。
“如此态度，真是嚣张。”五个头齐声说。
“水神不要生气，他脑子不太好。”尹生笙说着，还朝顾雨洺眨了眨眼睛。
“我看也是。”五个头一说话，黑鱼嘴边的须子都晃了晃，“尔等前来，所谓何事？”
“我想求你帮个忙，有一个人被困在了过去，我想请你……”
“吾乃水神！不是你们这些小娃娃的快递员！”五个头晃了晃，都是一副生气的表情。
“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东西。”顾雨洺道。
“哼，猖狂！”鱼嘴里冒出的头说道。
“求求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还是您更想要别的？”尹生笙在一旁哀求。
五个头思索了一下，突然都缩了回去。接着，黑鱼的身体晃了晃，一下子变成了一只二人高，八头八足七尾虎身的兽。
最靠近脖子上侧的一个头说道：“汝之所愿，可成。”
顾雨洺眼睛一亮，赶紧说道：“真的吗？多谢，那你要我做什么？”
“帮我们找回个东西。”刚才的五个头说。
“什么东西？”
“百年前，曾有人以一抹迎春盗吾一尾，此人非妖非怪，吾无处可寻，若尔等将吾尾找回，则汝之愿可成。”前面的头说。
“好，我答应你。”顾雨洺道，“不过你可以先把人带回来吗？我不放心……”
“那尾巴要怎么找？”凌咚问。
“傻娃娃哟，我既能来去古今，为你们寻回同伴，那盗取尾巴的人，自然也是想要这样的能力啊。”刚才在鱼嘴里的那个头说。
“你放心，这件事我有点眉目，应该不难，而且我是鬼，你要是想找我，随时都可以。”顾雨洺道。
“甚好。”八个头齐刷刷点了两下，一起说道。
“汝要寻回何人？”上面的头问。
“荀宁。”顾雨洺说着，拿手在水中划出了荀宁的生辰八字。
“有趣。”那头笑了笑。
“这倒霉的小娃子是谁啊？”另外一个头问道。
“他男朋友。”尹生笙指了指顾雨洺，“可把他急坏了。”
“人鬼殊途，你不知道吗？”一个头说道。
顾雨洺不回答。
“是缘是孽，非命所定。”上面的头说了一句，其他头也不再发话了。
“谢谢。”顾雨洺道。
天吴的七条尾巴摆了摆，三人一下子被甩出了水面，稳稳当当落在了岸边。
天吴也跟着跃出，凌空看向顾雨洺。
“吾记得，曾有千万人于此水边惨死，血汇入河中，数年未曾散去。”天吴变回了刚才的那条鱼，它嘴巴大大张开，说完话，一个头从里面被吐了出来，一下子崩到了尹生笙肩膀上。
“女娃娃，我就跟着你了。”那头晃来晃去，把自己缩成了一只贝壳。
“待汝得偿所愿，携吾身寻回吾尾。”天吴说着，落回水里。
“好，我一定会的。”顾雨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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