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上课时间，学校宿舍楼内人烟稀少。
“你过来干嘛？”秦光刚走出寝室门，就看到荆芥坐在走廊拐角的阶梯上抽烟。
“找你。”荆芥抖了抖烟，火星落下来，掉在地上逐渐变成灰白色。
“别抽了，你不嫌呛得慌吗？”秦光忍不住把香烟抢过来掐灭。
“在这里坐久了，没注意。”荆芥小心翼翼拉过秦光的手，说，“抱歉，我不抽了。”
“行了，这里是学生宿舍，你这个离任的老师还是不要待着了。”秦光说着，想回寝室。荆芥赶紧站起来拉住他，却一个不小心自己绊了一下，差点没摔个跟头。
“你小心点不行吗？”秦光没好气地去扶他。
“没事。”荆芥顺势靠到秦光身上，在对方的肩颈处蹭了蹭。
“你离远点，我跟你没关系。”秦光赶紧推开荆芥，“你到底过来干嘛，有事找事，没事我走了。”
“我睡不着。”荆芥道。
“那你跑跑步，累了就能睡成猪了。”秦光回答。
“不行，人累，眼睛却闭不起来。总是有东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搅得我太阳穴都疼了。”荆芥道。
“你这是用眼过度，做做眼保健操吧，都多大年纪了。”秦光道。
“我可三十都不到。”荆芥轻笑。
“行行行，就您老年轻。”
“我想进去坐坐。”荆芥恳求道。
“你谁啊，我们很熟吗？”秦光道。
“荀宁能进去，前几天顾雨洺也进去坐了坐，我倒是没他们受欢迎。”荆芥的声音很轻，秦光听不出其中究竟是陈述的成分居多，还是吃醋的成分居多。
“阿宁是我兄弟，顾天师是我偶像！更何况之前阿宁有事都死了，顾天师不一样给他救回来了吗？还有谁能这么厉害。他就算让我把床整个搬给他我都愿意。”秦光说得很得意，就好像在夸自己似的。
荆芥看着秦光的脸，变得烦躁起来，手顺着摸到裤子口袋里，捞出一包烟。
“喂，你还抽？”秦光把烟抽出来，扔到边上的垃圾桶里，“别抽了，之前感冒一直没好全，你这吸一口烟，等会该咳嗽一晚上了。”
“好的。”荆芥欣然同意。
“行啦，进来吧，装什么可怜啊，又不帅。”秦光拗不过荆芥可怜的眼神，最终妥协，领着荆芥进了寝室。
寝室里还有人，看秦光带着荆芥进来了，握着电脑鼠标的手一抖，硬生生问候了一句：“好久不见，荆老师。”
“你好，我现在已经不是老师了，你不用这样称呼我。”荆芥回应道。
“哦，好好好。那个……那个……我正好要出去，你们慢聊。”那人急忙把钥匙和饭卡揣进兜里，一溜烟离开了寝室。
秦光看室友一下子走了，心情也不好起来。他拖着椅子拉到靠门的地方，椅子脚蹭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噪音。
“秦光。”
“别，我跟你不熟。”秦光板着脸，坐在椅子上不愿意看荆芥。
“秦光，我好想你。”荆芥道。
“哦，我是不是还要和你说声谢谢？”秦光没好气地回嘴。
“我……”
“你走吧，省得再说我不要脸缠着你。”秦光想要送客。
“我从来没这么说……”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想公开你不高兴，我想好好和你谈恋爱你不愿意，合着我就是你情妇，你想我了就来临幸一下，不想了就是单纯师生关系是吧？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秦光想起曾经的委屈，气得眼角都是褶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师生的关系影响到其他人，我只是希望等你毕业了再……”
“行行行，你想得多周到，我爸妈问到你头上了你都还能冷静地说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把自己撇地干干净净，不就是在说我自作多情吗？好啊，那你这辈子都别来找我了好吗？”秦光难过得想哭，手搭在门上晃。
“我不知道他们已经……”
“闭嘴！”秦光忽然大叫，“你出去！”
秦光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拳打脚踢把荆芥送了出去。
门被狠狠关上。秦光靠在门背上，眼睛望着天花板，鼻子酸的不行。
“秦光。”荆芥在门外喊秦光的名字。寝室质量不好的门起不到什么太大的隔音效果，门外的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地传动到了秦光的耳朵里。
“秦光，对不起。”荆芥对着门道歉。
“明天是佳一的葬礼。我……”荆芥说着，有些哽咽。
半晌，门终于被打开。
秦光的眼圈红红地，脸也板着，别扭着把荆芥拉了进来。
“我没原谅你。”秦光看荆芥难看的神色，手不自觉用力托起对方的脸颊，“你别难过了。”
“好。”荆芥笑了一下，把秦光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你要去吃饭吗？我也刚好饿了。”
“才十一点不到，这么早吃饭干嘛。”秦光道，“我是……”
“对了！我要去找顾天师啊，都是你，我都忘了！”秦光拿衣袖胡乱地擦擦脸，接着气急败坏地冲出门，“你让开。”
荆芥一把拉住秦光，把他拽回来，问：“你找他干嘛？”
“我找不到阿宁，想问问在不在顾天师那里。可是他电话我也没有，工作室电话也跟着我的旧手机一起爆掉了。”一提到手机，秦光的心里开始流血，“这个手机花了我好多钱，‘乓’！一下子就没了。”
“他可能在实验室……”荆芥想到什么，忽然停住了，“我听以前的学生说他……”
“是啊。”秦光皱眉，“平常阿宁十天半个月不联系我也很正常，但是现在这种时候，我很担心啊。”
“哦，那我陪你去。”荆芥说着拿起手机，“我再派人给你找找。”
“不要学霸道总裁了，你现在连个总裁都算不上。”秦光掰开荆芥的手，拿起自己的包和手机就要走，荆芥这次没拦住，只能跑上去跟着。
中午正是热闹的时候，秦光被荆芥强硬地拉上车之后就堵在了路上。
“我要下车。”秦光道。
“你放心，荀宁不会有事的。”荆芥安慰道。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万一阿宁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一定来得及给他收尸……”秦光哭丧着脸说道，“呸呸呸，不能乱说话。”
“我让人去查了，就算不在顾雨洺那里，也很快会有消息的。”荆芥把手机放到聊天信息的版面给秦光看。
秦光顿时高兴起来，随即又摆回了一张臭脸：“你不会要违法乱纪吧，我可是守法公民，不要拉我上船。”
荆芥失笑：“想什么呢。”
堵着也是堵着，秦光自顾自带上耳机听音乐了。
“这样对耳朵不好。”荆芥把车载音响开起来，准备把对方的耳机摘下来。
“你打扰我听鬼故事了。”秦光道，“算了算了，我……”
秦光刚说到一半，就直勾勾看着路边一个拐弯处看，眼睛瞪的老大，一脸震惊的样子。
“秦光？”荆芥叫了他一声。
“那那那，那个是不是顾天师啊。”秦光戳了戳荆芥的手臂。
荆芥顺着指向望过去，拐弯处一个穿着西装，面无血色的青年正在左右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