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靥闻言更来气了，她扬手打了傅抱灵一耳光，泪水却从眼眶里滚落：“傅抱灵你混蛋！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

她气得跑开了，段信庭往旁边树后站了一步，张靥气鼓鼓地走出院门，眼睛只盯着脚下的路。

——————————————

傅抱灵想得很简单，张靥是岐衡宗的人，他不能让她发现段信庭是魔修。

——————————————

高兴吗？满意了吗？段信庭问自己。没人能回答。他听见院内师兄叹了一声气，那一声气简直像叹在他心上。

——————————————

张靥急着下山，连祝广陵都吃了一惊，他手指朝傅抱灵比划：“你们，不是，那什么——”

傅抱灵摇头。

祝广陵哑然。

张靥则感到羞愧万分，她第一次爱慕一个人，以为人家也对她有意思，为了想了解他做出了种种努力，可最后人家告诉她不过自作多情，自己在祁山硬住下来，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搞不好人家还觉得莫名其妙。张靥觉得自己特别可笑，晚饭也没吃，一个人在房间里收拾行礼，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令她受辱的地方。

“张小姐，我师父在祁山设有迷雾阵，夜里山路不好走。你再等等，明天天亮我送你下山？”

张靥的一张脸涨得通红，但她最终还是向段信庭点头了，并接受了对方端过来的饭菜。

她忽然难过想到：原来祁山上的人都一样，原来温柔贴心只是他们的习惯。张靥合上门窗，把脸埋在枕头上哭了一场。

祝广陵对傅抱灵道：“我个人觉得张小姐是个很娴淑的人，模样也很好，而且我看你们以前相处也挺融洽的，有些人都以为你们是一对。”

傅抱灵淡淡道：“我和她父亲是一辈的人。”

祝广陵觉得这个理由很新奇：“修士几百岁的寿命，辈分能敌得过缘分？再说了你看张靥的母亲，二十多岁嫁给张磬。张磬那时也八十了。你看张先生现在多显老，也没听说张夫人后悔过。”

傅抱灵笑笑没说话。他此去西境模样长了几岁，但看着在段信庭祝广陵中还是最小的那位。人又生得很白净，模样也斯文，还是声名远扬的剑圣，祝广陵心想要是叫家里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姊妹知道了，肯定死都不会撒手的。张小姐只是年纪轻，面皮太薄了。

“也罢，追求不同。我儿子都两岁了，你还在这不想让小姑娘吃亏。”

“你儿子？”

“是啊，我儿子叫祝鹤旸，鹤朝东边飞，好听吧？小名叫柳柳。你还记得以前跟我一起上山来的女孩子吗？”

傅抱灵想了想，原来是那个眉间有一点红痣的姑娘：“哦——原来是她，恭喜。”

——————————————

入夜，傅抱灵坐到床上，他刚弯腰脱掉木屐就听到门扉打开的声响，他抬头，见到是段信庭进来了。

傅抱灵立刻从枕头下面摸出剑握在手里。

灯火昏暗看不清段信庭的表情，他整个人的身形顿了顿，还是走到傅抱灵跟前来，递过来一个小瓷瓶。

傅抱灵皱眉：“这什么？”

“药。”

“什么药？”

“.......抹那儿。”段信庭放低了视线。

一想到他昏迷后是谁给他换衣服上药，尤其是发生了那种事后，傅抱灵顿时整张脸烧了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我——知道了。”

“师兄，对不起。”段信庭脸上是傅抱灵不能理解的那种坦然，丝毫不会为这害羞似的。

傅抱灵拿过瓷瓶，制止他说下去：“好了，别说了。我自己来，你出去。”

“.......你真得知道涂哪儿吗？”

傅抱灵叹息了一声。

傅抱灵侧躺在床上，面对着墙，略微蜷起身子。他只脱掉了亵裤，里衣的长摆到膝盖，油灯在床尾，影影绰绰下只见白腻笔直的小腿，难堪地紧紧并在一起。段信庭轻轻撩起衣摆，布料滑过光裸的肌肤，带来的触感叫人发抖，傅抱灵五指揪紧被子，忍不住闭上眼睛。

段信庭看着师兄的躯体抖得不成样，他原想跟师兄说让他趴着的容易找到位置，不过师兄肯定会觉得他是在侮辱人。他沾了点药，试探地抹了抹，好在那个地方结了痂也容易摸到。

伤药药性温和，缓解了炙痛，不过触感也难以言喻。傅抱灵听见身后段信庭低声跟他说：“天底下恐怕只有师兄你，才会发生那种事后还会让那人近你的身。”

傅抱灵想了一会儿，睁开眼：“你是我师弟。”

段信庭的视线带了点悲哀的意味：“你还认我这个师弟吗？”

傅抱灵道：“我知道你要是有选择的机会，你也不想这样。”

说这话时，留师兄身上的残虐痕迹还没有消去，段信庭看着那些他亲手弄出来的伤痕，心海翻腾，千言万语堵在喉头。

药很快就上完了。段信庭扯过被子给大师兄遮住。他走到门槛前，终于鼓起勇气转过身来，一向严肃的脸庞也因羞怯而微微泛红：“师兄，其实我一直——”

“我不想听。”

傅抱灵背对着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