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一早,刚吃完早点,方父就让人将药材送到方游房间里。
除了千年人参,和一堆补品药材,还有一个黑着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他几个亿,严肃古板的糙汉。
糙汉是方游对那男人的形容,一说起糙汉这个词,方游便想起,似乎在何时何地,从女性朋友那听来的一个叫[满身大汉]的成语,很有画面感。
那糙汉也就二十出头,长得非常阳刚,非常有男人味,满身肌肉。嗯、这个结果是方游不知道第几次,踩到那糙汉的靴子,被那糙汉像拎小鸡一样的拎着,得来的。
糙汉姓易,是个郎中。
光是这个结果,就让方游大跌眼睛。
郎中大夫什么的,不应该是那种白白净净、长相斯文、身娇体软,一推就倒那种吗?
什么时候古代的大夫,也长得像健身教练那般的威武健壮?
祁云住的地方离司府有些距离,出了大门沿着小巷直走看到几个分支路口往右再直走,一直走到几个胡同口,走到最深的尽头,才到祁云住的那个胡同。
这里的房子与司渝的那个小宅不同,这里没有什么白墙青瓦朱门,就跟方游他们陈家村的差不多。
黄泥墙,茅草顶,再配一个摇摇欲坠的木板就是大门。
祁云的家,在尽头倒数第三户,门上贴着用红纸剪的花鸟剪纸,看起来很是喜庆。
小厮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就怕一个用力,那门就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
里边有人来开门,也不知那人在鼓捣什么,门一阵剧烈摇晃,接着左边的那个门板往墙边一移,露出了仅能一人通过的缝隙。
见到方游他们,祁云很高兴,顾不上客套便请他们钻门。
院子很小,莫约是两房一院。
院里右边有一个大水缸,院角檐下搭着小草篷,底下堆着一小堆木柴和木板,还有一个灶口;上面放着一个石瓦罐,旁边放着一口锅,锅里有着墨绿色糊糊状的东西。
祁云将众人带进右边的屋子,屋子里阴暗潮湿,还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屋子里西边窗户禁闭,东边陈列着一个没有门的柜子,柜子里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袍和布条,靠墙摆放着一张木床。
木床上躺着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妪,床下放着个木桶,酸臭味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
似乎听到人声,老妪面朝门口,声音虚弱,“阿云,怎么今个没去私塾?吴山长免了你的束脩,你莫要辜负他心意……”
祁云上前握住老妪的手,“娘,今个旬假,休沐。”
老妪轻轻拍着祁云的手背,“休沐就好,休沐就好。”
祁云站起身,“娘,不说这些,我找了郎中给您看病。”
老妪一听有外人在,连忙起身,“快扶娘起来,有客人在你怎么不给客人拿椅子?还有,你哪来的银子请郎中?若是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娘宁愿不治!”
方瑾连忙阻止老妪起身,“大娘,您莫起身。我是祁云的同窗方瑾,旁边的是舍弟方游,既然是同窗,当然要互相帮助,您就莫推辞了,先让易郎中看看。”
祁云从屋外寻了个跛脚凳,给易郎中坐,再把床下的恭桶拿到院外,屋子里气味才淡了些。
易郎中坐下,将自己的随身木箱打开,让祁云把木窗打开保持通风,才开始帮老妪诊脉。
过了一小会,易郎中又起身看了看老妪的眼睛,让老妪张嘴。接着让祁云把被子掀开,查看老妪被摔伤的腿。
“无碍,摔伤引发劳疾,只需用人参温补,喝些汤药,再用草药敷腿,莫约数月便可痊愈。但腿骨摔伤,近期内万不可随意走动,做重活,还有这屋子要保持干净,通风。只是这眼,是恢复不了了。”
“没事,我这老婆子已经习惯了,阿云,赶紧谢谢易郎中。你看你,娘怎么教的?为何不给客人倒水。”
祁云给易郎中鞠了一礼,从院外拿了几个碗给众人倒水,“家中贫寒,莫嫌弃。”
易郎中看着手中缺了一个口子的碗,怎么也下不去嘴,倒是兄弟二人和小厮喝了。
方游原来家里情况跟祁云家,不分上下,哪里会不习惯?
祁云见二人喝了,才松口气,还好他们不在意。
众人走到院外,将药材递给祁云,“云兄,你先给你娘煎药,我们后会有期。”
祁云也不推拒,那样显得太过矫情,“不知瑾兄和游弟住在何处?改日祁云定登门拜谢。”
“我和游弟与家父在家父友人那借住,等有了着落,我们再来找云兄。”
众人和祁云告辞后,才走出大门。
易郎中出了门,不等二人,就大步向前走。
方游赶紧小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刚、刚才的事还要谢谢你,不知家父有没有给你酬劳?”
易郎中看着方游没说话,心中却暗道,他哪会错过狠狠敲一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