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去弦吐箭。
玩玩闹闹间,孙惜炎来了孙府已有十年的光景。
‘要对炎炎好。’
这句话孙惜炎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从陪炎炎玩闹到伴他读书再到帮助他打理孙家的生意。一桩桩一件件,孙惜炎尽心尽力且乐在其中。
本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报答孙老爷的收留之恩,到头来,却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什么时候起,对炎炎的感情发生变化,孙惜炎不得而知。
或许是从炎炎第一次梦遗他耐心解释、帮他处理的时候;或许是在他们第一次同塌而眠的时候;或许是在年年岁岁的相处中……
又或许,十年前的那场初见,炎炎便闯入了自己的心里。
至此之后,经年不离。
这份感情有多么不容于世,孙惜炎再清楚不过。好在他并非那种喜欢就要得到的人,默默守护也不失为一种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满足了自己的私心,又不会伤害到炎炎。
孙惜炎端着早饭推门而入的时候,孙炎果然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哪里有孙家未来家主的样子。
将早饭放到桌子上,孙惜炎开始了一天中最让他头疼的事情——叫炎炎起床。
“炎炎,起床了,吃早饭了。”
“快起床,一会还得去店里呢。”
无奈这细弱蚊蝇的声音连虱子都叫不醒。
实在是孙惜炎太不忍心。
小孩,不,现在可以叫少年了,还是生的唇红齿白,模样长开了些,脸上的肉少了些。穿上华衣,倒真有翩翩少年郎的味道。
孙惜炎的目光克制而隐忍,望着床上扯着被子蒙住脑袋的人,有些失神。
“炎炎!再不起我可要掀被子了!!”恐再耽搁下去饭便凉了,孙惜炎硬下心肠,把人从被窝里掏出来。
即便代价是炎炎又要好半天不理自己。
孙炎惺忪着眼睛,半睡半醒的任由对方伺候自己穿衣,咕哝了句,“你可是我的童养媳,小心我打你屁股。”
孙惜炎系衣带的手顿住,随即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般。
偷瞄着孙惜炎的孙炎见他什么反应也没有,不由得有些生气,气呼呼的哼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走到桌前吃饭。
孙惜炎无奈一笑,只当他是不开心自己叫他起床。
关于童养媳这个称呼,说起来还是出自孙长林之手。
孙惜炎刚来府上半年,在炎炎的坚持下自己有幸可以上主桌吃饭。
“炎炎,爹爹给你讨个媳妇可好?”孙长林闲来无事便逗弄儿子,以此为乐。
正在埋头喝粥的孙炎闻言抬起头,满眼认真,“可是娘说,得等我长大了才行,现在太小了。”
“没事啊。可以招个童养媳,从小养着。等你长大了,就直接成婚。”
“嗯?”孙炎疑惑出声,见娘也是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那就一定是真的了,伸出手指指了指对面不说话的孙惜炎,“我要他当我的童养媳。”
因着这句童言童语,饭桌上满是笑声。孙长林都笑出了眼泪,连连点头答应。孙惜炎耳朵泛红,很不得把脸埋进粥碗里。
以为不过是一句玩闹,孙炎却记在心里当了真,自此‘童养媳’这三个字便被他挂在嘴边,一叫就是十年。
在孙惜炎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怎奈却是无果之树。
所以,当他拿着一半的鸳鸯配说要送给自己时,孙惜炎整个人都是懵的。纠结矛盾的感情撕扯着他的心,痛难自抑。
我曾无比渴望你的回应,如今却又避之如蛇蝎。
“炎炎,”孙惜炎藏在袖中的手都被抠出了血,才终于说出了口,“小时候的事情都是闹着玩的,你不要当真。”
“我不喜欢你。”
这是自己这辈子撒的弥天大谎。
最后,他如愿以偿的气跑了炎炎,却被硬塞着留下了玉佩。
渐行渐远渐无书。
这是孙惜炎预料的结果,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血与泪留给自己,怨与恼任由对方。
他愿意。
又是两年,孙炎到了弱冠之年。也是在这一年,府里流传起公子要成婚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