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与之前情报并无很大差池,照如此说法,左离星确实极有可能是投毒者,当务之急须要将他找回问清,左荇手下无人可信,只得亲自奔劳,诸多事务左支右绌,简直身心俱疲。
楚瑜并未置评,沉吟片刻,方才捡着人话中露出的端倪出声问道:“那些中毒的村民,现在难道已经……?”
左荇咬着下唇露出几分为难,她涂了丹蔻的指甲轻轻掐着衣袖,垂头似在出神盯着那袖上的绣纹,斟酌良久终于缓缓道:“……你可知五石散?”
楚瑜闻言,精神微微一振,以目光示意她继续讲下去,她却自顾摇了摇头,叹道:“不对……也不很像。五石散是一种药,可以补益伤寒,不过,也是一种毒,有极大的瘾性,若长期服食,则很难戒断,一旦终止食用,人便会变得暴躁狂乱……我这样讲,你可能明白?”
“说下去。”
“那些昏迷的村民,他们醒来后,就像是……像是瘾性发作,不去饮水进食,却疯狂地寻找‘五石散’,直至……衰竭而亡。”
她又顿了顿,才续说道:“这……这只是我的感觉。那些人的反应太过怪异,他们的症状我闻所未闻,但这样形容,其实也并无依据。”
楚瑜眉间锁得愈深,思量罢,复启口问道:“这毒如此奇罕,依你看,此事与鬼医关联的可能有多大?”
左荇撑着头靠在椅圈上,疲惫地敛目答道:“我确实怀疑过,离星一人能否做到这种地步……可若真是那阴魂不散的鬼医,他又有什么好处?细雨堂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楚瑜不知想到些什么,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膝头,见她神色实在倦到了极点,便就不再继续追问,温慰过后知趣地改叙了闲话,又关切几句近况,左荇面色稍霁,终于露出微微的笑容。楚瑜散漫地撑着腮与她随意谈笑,掐在喉间的暗念却是悄然转了话题。
“对了,我偶然听闻,你还曾与当年寒塘厉家的女儿相熟……”
提及寒塘厉家,尽管时隔经久,却仍像是揭开什么尘封的禁语,入耳叫人无由觉得心惊。左荇陡然张眸,脱口甚至没察觉到过分尖锐的语气。
“厉家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怎么又提起这个?”
楚瑜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探究神情,他歪过头眸潭清亮仿佛无心,松松笑道:“唉,只是对当年的红白宴,还存着一些疑惑。不过如今寒塘已然无主,想必那厉家也没什么可称秘密了罢?”
左荇定定瞧着他的笑容,半晌终于动容地闭一闭眼,低声道:“我不想欺你,瑜郎。可我……我实在不能……”
“……当年是我,害了寒笙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