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岳山庄的小庄主原生得一副少姝见惭的好相貌,加之冠银衣雪,惹眼得紧,此间更是不走寻常地偏捡临窗高栏倚坐,山风幽来、襟袖云涌,很有一点飘飘欲仙的花枝招展。
然而厉如清作为一只极有自知之明的过街老鼠,见此状只想咽气。未及他酝酿出一句酸话先发制人,花枝子自行颤了两颤,假模假样地叹口气道。
“如清啊,你可叫我好等。”
厉如清只觉周围探询目光快要将他扎成刺猬,生怕叫人认出,胆战心惊地压低了声恨恨损道:“未免他们生疑,我己经尽快过来了……坐那儿做什么?我就算不来,也不要这么想不开嘛,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他还欲将自个儿这朵金风玉露世间难得凡人万不能及之一二的奇葩再夸上三四十句,谁知楚瑜方听那“俗话”一开头便利索地自栏杆之上一跃而下,又引起一众侧眼羞看的少女惊羡哄呼与更多打量目光才肯作罢。
“还不是怕你寻不到我。”楚瑜不以为意地一掸衣袍,凑近两分打扇侧遮半面低低笑道,“上头风真冷,不信你摸摸,我的手都凉了。”
厉如清在这一轮脸皮较量中败下阵来,无言地把这搔首弄姿的大狐狸一把推开,决定再不与他扯皮。
二人寻了处僻静角落坐下,一经消停,众人围看目光便散了七八,各找新鲜去了。厉如清闷头喝净杯中澄凉的茶水,方才犹疑地启口问道。
“你……你跟来这里做什么,你姐不拘着你回庄了?”
楚瑜正漫不经心地把转着指间粗瓷的青碗,看起来并无甚入口打算,闻言还欲接着打趣点儿浑话:“你我几年未见,我想与你多叙叙旧也不行?”
这原不过是一句毫无诚意的搪塞,不料此人言罢却仿佛忽然寻到灵光,又接口十分流氓地硬是扭了话题,反客为主道,“如清,你当真无情!重逢至今你与我说了左右也有十来句话,竟无一言问及近况就要赶人……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
话毕,还特意垮了眉眼扮出个逼真的委屈神情。
厉如清:……
还能不能说点儿正事了?
然而浑话他也到底是听进耳里,不由得跟着那话端想道……算来上次一见,竟是也有三年了。那时他居清心崖之事走露风声,楚瑜听闻消息硬是冒着风险前来寻他,话没说上两句,为免正派生疑还与红珏打了一架,负伤之后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