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漾坐在最后一排的木桌前，面前放着一碗绿豆汤。他前边的一个小孩子在偷偷打瞌睡。

糖儿握着书卷站在孔夫子的画像前，还在念“之乎者也”，偶一抬眼，看到溜进来的秦漾的同时，也看见了他面前的瞌睡虫。

糖儿拿着戒尺走下来，板着脸敲了敲木桌：“王思，站起来！”

名唤“王思”的小孩被惊醒，满脸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低头绞着手指。

“你说你这是第几次上课睡觉被我抓住了，知错不改，成何体统！”

王思垂眸不语。

糖儿严厉道：“去门口站着清醒清醒。”

小孩默默地从位置上走出来，推开门出去了。

糖儿对学生们道：“将几天所学的上篇读几遍，明天清早抽背。”

话音刚落，小孩子们都捧着书摇头晃脑地念起来。糖儿对坐在书架旁喝茶的云子蔚打了个手势，云子蔚点点头以示明白。

糖儿在秦漾身旁的空位上坐下，弯眼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秦漾弯身从食盒里拿出遗漏的汤勺，道：“天热了，来给你送绿豆汤。”

糖儿喝了一口道：“还要再多放点糖，不够甜。”

“这么大人了还爱吃甜的？”

“……”糖儿委屈地皱起眉。

“行吧，我下回多加两勺。”

糖儿这才笑了，端起碗一口气喝下半碗汤。他喝完后舔了舔嘴唇问道：“哥哥，你给子蔚带了吗？”

“带了，在食盒里，你待会儿叫他过来。”

糖儿正想起身去叫云子蔚，而云子蔚恰好休憩够了，已经握着书走到了画像前，给学生们讲下篇。

糖儿说：“这碗汤他可能要等放学才能喝上了。”

他趁学生们都在专心听讲，朝秦漾脸上啾了一口，然后起身朝外边走去。秦漾抓住他的手腕，糖儿转过身来用口型说“我去看看那小孩”。

天确实热。糖儿怕小孩在外面站久了会中暑，出门又对着小孩一顿训导，才放小孩进屋来。

小孩耷拉着脑袋在秦漾前面的位置上坐下，糖儿随后进来，在秦漾身边坐下后，严厉的脸色立刻温和下来。

秦漾轻声道：“你这脸色可变得真够快啊。”

糖儿“啧”了一声：“秦漾，你怎么跟小秦先生说话呢。”

秦漾往糖儿腿上掐：“挺好，都会直呼我名了。”

这时前面的小孩听到了他们的轻声闲谈，好奇地转过头来，乌溜溜的眼睛看一眼，再看一眼。糖儿当即回以严厉的眼神，轻声道：“认真听讲！”

王思被吓到，赶紧端正坐好，认真听云先生讲课。

秦漾道：“小秦先生，您这可有点严厉啊。”

糖儿正经道：“教不严，师之惰。有些小孩就是欠管教。”

秦漾提议：“去隔壁你们休息的屋子。”

糖儿想也好，在这讲悄悄话打扰小孩上课，于是带着秦漾蹑手蹑脚出门去，走进隔壁的一间小屋里。这间屋子陈设简单，摆了一个书架和几张桌椅，是他和云子蔚平常小憩的地方。

糖儿为秦漾倒茶，转身见到秦漾坐在一张藤椅上，脸色稍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