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言行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腼腆小男孩的时候,曾经非常崇拜吴竞渡这个在熊孩子堆里“大杀四方”的“孩子王”。他听见沈蕴跟在吴竞渡屁股后面“阿渡哥”长,“阿渡哥”短的,耳朵一热,于是也想给吴竞渡起一个“尊称”。
他当时大概只有四五岁,想不出太多昵称,于是傻乎乎地跑去问吴竞渡。
吴竞渡那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放的是94版的《射雕英雄传》,吴竞渡看得正入迷,听见他的问话,随口答了句:“那你就叫我‘竞渡安达’吧。”
“什么意思?”小言行迷惑不解。
“就是拜把子的兄弟!就跟郭靖和拖雷一样,以后我也叫你‘言行安达’!”
小言行看着电视里扎着大/麻花辫、戴毛绒帽的郭靖和拖雷,有点不能接受地指着屏幕:“那我们也要这样吗?”
“啊?不用啊,”吴竞渡解释道,“‘安达’就是哥哥弟弟的意思,不是说叫了‘安达’就必须要这样穿。”
这时候电视里的郭靖正好从童年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十分失落,黄蓉安慰他,喊了声“靖哥哥”。
聪明的言行立刻学以致用:“是这样啊,既然‘安达’就是哥哥弟弟的意思,那我以后就叫你‘竞哥哥’不就行了吗?”
吴竞渡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于是点点头:“行,那就叫‘竞哥哥’。”
于是言行叫了吴竞渡三年的“竞哥哥”,大人们偶尔听见,调笑他什么时候成了“黄蓉”他都不予理睬,还反过来在心底腹诽这些大人不懂什么是“拜把子的兄弟”。
童年真是一个人一生之中最大的BUG,即便是“高岭之花”,也逃避不了“黑历史”的阴影。
言行心底骂出了一篇千字文,脸上依然冷漠:“不叫。”
“别呀!”吴竞渡虽然嘴里惋惜难过,但是脸上依然贱兮兮的,表情管理已然失控,“我这点要求不过分啊!是你亲口答应我的,你不能在这么点小事上都说话不算话!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好吧,我说话算话,竞渡安达。”言行从容不迫。
吴竞渡:“......”
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和你拜把子了好吗?!报应怎么来得这么快?!
“呃,要不,咱们折中一下,各退一步?”吴竞渡小心翼翼地提出交涉。
“说来听听。”
吴竞渡再三斟酌后,才道:“就叫‘哥’,行吗?”
言行想了想,终于松了口:“可以考虑。”
吴竞渡首战告捷,喜上眉梢。
“但是......”言行又补充了一句,“我不能保证随时都能叫,这得视情况而定。”
“......好的。”为了煮熟的鸭子不至于被吓飞了,吴竞渡含泪接受了这个基本上等于没答应的“不平等条约”。
“OK,那我睡了,你也去隔壁睡吧,真的不用陪了。”
“好,等你睡着了我就去隔壁。”
吴竞渡一边帮言行掖了掖被子,一边想:“言行,你究竟是在国外吃了些什么?为什么长大以后就一点都不好骗了?!”
不好骗的言行轻轻打了个哈欠,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吴竞渡搬了一把椅子,像他醉酒那天晚上的言行一样,坐在他的右侧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言行的鼻子很挺,嘴唇很薄,现在还是没什么血色,但是带了一点水光,看起来十分诱人。耳尖有点泛红,不知道是刚才笑出来的,还是想起了小时候的傻事臊的。他的头发剪得比较碎,做成了一个三七分,在枕头上蹭了两下,有点凌乱,头顶上翘起了两撮呆毛。
吴竞渡趁着他睡着了,壮着胆子轻轻摸了一下,手感不错,应该没抹多少发胶,软软的。
吴竞渡正暗爽着,言行那两片跟羽扇似的眼睫毛突然颤动了两下,眼珠也好像在转动,吓得他立刻把手缩回来了。
但是言行并没有醒,只是看起来睡的不太/安稳,眼睫毛一直在颤,手指也慢慢攥成了拳,似乎做了噩梦。
吴竞渡伸出手,微微用力把他的拳头掰开,然后和他十指紧扣。言行攥了他一下,最终彻底安稳下来了,眼珠也不再转了。
言行的眼睛遗传自他的父亲,是很标准的双凤眼,眼角微微上翘,从任何角度来看都带着天然的魅惑力,慵懒而风流,但他身上偏偏又带着很强的禁欲气息,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交织在同一个人身上,不仅不矛盾,反而衬得他愈发具有吸引力。
吴竞渡趴在言行的手边,默默地端详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恍惚间,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