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笑够了,定睛一看,吴竞渡一手掀起床帘,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言行自觉有些失态,咳嗽一声,掩饰尴尬。
吴竞渡很紧张:“怎么了?是肺不舒服了吗?”
“不是,”言行有点不好意思,闪躲着他的眼神,“就是嗓子有点痒。”
“那要喝水吗?”吴竞渡拿来一瓶矿泉水递给他,想了想又收了回去,“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大晚上的喝凉水也不好,我帮你烧开。”
“不不不,”言行被他的热情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不用了,我不渴,景辉好不容易睡着了,别再把他吵醒了,否则他又要闹了......谢谢!”
吴竞渡放下水瓶,有点不满道:“你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可是你男朋友,做这些不是分内的事吗?”
言行局促不安:“怎么就是分内的事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人,即便是血亲也没有无条件照顾别人的道理,受到照顾的人不能把别人的关照当成是理所当然的,无论如何一句 ‘谢谢’是必须要说的。”
吴竞渡发现了,言行对独立性非常坚持,特别不喜欢“本分”这类用在一段关系中听起来将爱意淡化、把一切因爱产生的举动统统划分为“义务”的词,只好有些无可奈何地跟他拼逻辑:“可我的‘分内’是针对我自己而言啊,这是我自己的主观意愿,并没有想要强加在别人身上,迫使其他人也无条件为自己的伴侣‘服务’,我只是主动想为你提供‘特殊服务’,不想要你的‘谢谢’,因为这会让我觉得你跟我很生分,让我很难过,所以你可以不要再对我说这两个字了吗?”
言行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这样吧。”吴竞渡钻进床帘,一屁股坐在言行的床尾,“如果你觉得我这样无条件的照顾让你很有压力,觉得我这样做轻视了我的‘个人价值’,我们俩在这段关系中就不平等了,那你也为我做一件事,可以吗?”
言行这次很痛快地点了点头。
吴竞渡乐了:“这么痛快?你不怕我趁机提一些很过分的要求?”
“如果是很过分的要求,我又不是不可以拒绝。”言行说得特别理所当然。
“还可以这样吗?!”吴竞渡目瞪口呆,“你已经点头答应了,你可是最看重规则的律师,你这不是不遵守‘契约精神’吗?!”
言行一本正经道:“‘契约精神’是双方在自由平等的基础上建立的守信原则,不服务于单方面强加、胁迫的霸王条款,如果你的‘条约’是不公平的,我当然可以毁约。还有,我现在又不是在用律师的身份跟你打官司,我们不是在讨论我们的恋爱关系吗?”
这句“恋爱关系”彻底稳住了吴竞渡的情绪,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确实啦,没有那么严肃,我当然也不会过分,只是逗你玩的!”
言行一歪头:“那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事?”
吴竞渡诡异的萌点被他这有些俏皮的歪头给戳到了,说话都有些结巴:“就、就……就是,你可不、可不可以不要再......再叫我的全名了?”
言行疑惑不解:“你的全名不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竞渡盯着他被枕头弄出来的一撮‘呆毛’,啊,好想摸一下,“我是不希望你到现在还叫得那么生分,跟大多数人一样的叫法,显示不出我们俩的特殊关系。”
“那你想要我怎么叫你?”
“呃,就取个昵称......”
言行皱眉:“你不会是想要我像沈蕴那样叫你吧?!”
“沈蕴怎么叫的?”
言行莫名其妙:“你不知道吗?就是‘阿渡哥’......”
言行话音未落就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哎!”吴竞渡果然笑得像只偷吃了罐头的哈士奇。
言行:“......我不喜欢这个叫法,太肉麻了,叫不出口。”
“那就换一个吧,”吴竞渡占了便宜之后特别好说话,“就叫‘阿渡’怎么样?”
言行:“......”
“不行不行,”吴竞渡自我否决,“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不够特别。那就叫‘渡哥’?”
言行依然:“......”
“不好不好,”吴竞渡再次否决,“已经有一个‘度娘’了,再叫‘渡哥’的话听起来像个高仿山寨货。”
言行持续:“......”
“这样吧,既然你不喜欢沈蕴的称呼,那你就用你小时候的称呼吧!又方便,又好听。” 吴竞渡一锤定音。
言行眯起一双凤眼,恍然大悟,心想:“我说你怎么废这么多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