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会抛弃明天,明天也不会放弃今天,他们如同不会爽约的情侣。在这种如胶似漆的纠缠、缠绵中,我们无奈地慢慢衰老,承受着时间的摧残。有人变的生无可恋、有人已沉沦到无力自拔。
柔软的沙发让许负深陷在其中,不知不觉醒来时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夜色被裹在云层里的太阳光照亮,许负在沙发上寻找着外套,这时才发现它已经被整齐地挂在衣架上,不由地心里生出一丝暖意。她披着落在沙发上一个薄的毯子,站起身来。面对陌生的办公室感觉好奇而又惊奇,好奇地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有些拥挤的办公室,惊奇地是还真有人能把这个行当做的顺风顺水。
房间里堆着很多东西,但是并不凌乱,虽然很多地方落下了厚厚的灰尘,但是并没有什么不适感。许负来到那块移动黑板旁,黑板上依然留着没有擦完的字迹。红木色的柜立在旁边,她转动了柜子上的钥匙,柜子里都是些和心理学有关的,在第二格的右下角里,是几本有关道教的,许负取出里一本,这时露出的缝隙里藏着一张照片,她取出旁边的几本,照片立即显露出来。许负拿出那个已经落满灰尘的照片,这是陈小川和一个女孩的照片,女孩很漂亮,真诚的笑容让她显得更加动人。
许负把照片和那几本放回到原来的位置,她走到窗台下的办公桌前,办公桌上放着打印机、文件夹等等东西,弥散但是并不浓烈的烟味逐渐飘散到她的鼻孔,她转身打开窗户,准备散一散这里难闻的空气。沿街的风景在她走到窗台的一刻印入眼前。
清冷有些干燥的风这个时候吹进房间内,让她感觉清醒了很多。街道上穿梭着来往的汽车,对于普通人来说生活的轨迹始终会回归到单曲循环的状态。所以当一个冷眼看客,是一种生存法则,更是生存智慧,这是普通人的生活哲学。那些触目惊心的见闻,只是自己短暂的谈资、偶尔的唏嘘感慨。
疼痛的回忆慢慢向许负袭来,这种回忆每发生一次,就加剧了疼痛的力度。如同囚禁在脑海里最深处的细菌,一但它攀爬着某根神经跑了出来,就会对肉体造成巨大的伤害。
五年前深秋的一个夜晚。她披着外套,神情复杂、头发凌乱地从警车里走了下来,至于为什么上了警车,现在又是在哪里,许负已经记不得了,他只听见丈夫的领导亲自开车来接她,领导告诉她丈夫和孩子发生了交通事故。当“情况非常严重”这6个字从警察局长的嘴里说出来时,许负已经彻底地混沌了。
警车渐渐停了下来,前方几辆警车的灯在不停的闪烁着,许负和2名警察走下车,向前方走去,路边的交警和看热闹的行人都纷纷用同情、关切的眼神望着她。许负直勾勾望着一辆被挤压的变形严重的汽车,汽车被冲撞到路边石头坡面上。这确实是丈夫的车,许负冒着冷汗,她战战兢兢地跟着局长向前方走去。
一名交警看见局长向自己走来,扔掉了手里的烟头。
“王队长,现在什么情况?”警察局长问到。
王队长摇了摇头。
许负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快,她走到小轿车前,前挡风玻璃已经撞的稀烂,玻璃飞溅的到处都是,驾驶员趴在方向盘上,脸上都是鲜血,已经面目全非。扭曲的铁皮插进他的身体。许负向后排座椅望去,变形的车架挡住了孩子大部分的身体。但是仍然可以看见他的惨白的脸庞,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许负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浑身发抖,她根本就不相信眼前所见的情景。她脚步不稳向身后退去。。。。
楼下一辆车用力地按着喇叭,嘈杂的鸣笛声把她从深沉的回忆中拉了回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冷风吹着她单薄的衣服,冻的她直哆嗦,她裹紧了身上的毯子。许负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关上窗户。她看了下手机,已经早晨九点钟,也许陈小川已经带着警察救出了林允。也许警车已经包围了犯罪现场。
可是事与愿违的事情总是十有九,正当许负沉睡在睡梦时,装着陈小川的商务车已经奔驰在村间的小路上,无迹可寻的林间道路延伸在漆黑一片、人迹罕至的山里。渐渐地商务车停在一座破旧的道观门口,黑色的墙砖并没有破损,夏天疯长的爬山虎现在已经变成了枯草,纠缠在墙上,更加说明了这栋道观无人打理的现状。围墙旁野生的树横七竖地生长着。商务车开到了道观的门口,鸣了几下笛,过了一会,一个拿着矿灯的人打开了门。
这个道观坐北朝南,进门向前走是前厅,前厅在向北是个大院子,院子后面是道观的后厅,两个大厅的门头空着,没有挂牌匾。院子的左手边是三间比较简陋的砖瓦房。
商务车走下了2个穿着青色道服的中年男人,带着眼镜的是范长生,他和旁边的道友打开后备箱,像抬着死猪一样把陈小川拖下车,然后抬着他穿过漆黑的前厅向侧边的一间砖瓦房走去。砖瓦房里亮着灯,一个人打开了咯吱咯吱发响的木门,范长生和另外一个道友抬着昏厥的陈小川走了进去,他们把陈小川放在地上,接头的人用绳子捆住陈小川的手和脚,并且用黑色的布条蒙住了陈小川的眼睛。
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大桌子,桌子上铺着白色的布料,布料同样也是中间镶嵌着精致的卦图案。
范长生处置完陈小川后,径直离开小房子,向院子走去,院子被后厅悬挂的灯照的通亮,古朴的路石上没有一根杂草,赫然立着6尊香炉,中间的香炉偏小,其余的5尊香炉分别立在五个不同的方向。
丑陋、凋敝、破败的旧式大厅被厅内的黄色灯光照的如重生一般。装饰一新的大厅内烟雾缭绕、金黄色的幢幡从高耸的屋顶垂下来,全然透露着古代帝王的雍容之感。穿着讲究的道士坐在大厅的中间闭目诵经,口中念念有词。范长生径直来到大厅中间,盘坐在地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