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这一件，他此刻的心思竟变得如此好猜。心颤。如汩汩的蜂蜜在灌，又如细细的银针在刺。

他认为是穗禾救活了他，一时冲动之下琵琶别抱。待冷静下来，想起种种疑点，才后悔起来。也是人之常情。

一时她心里又觉得好笑。他那是“人之常情”，而她当初的悲痛与怨恨，又何尝不是人之常情。

如今能淡漠的追忆过往种种，想到她的苦衷，为他开脱——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能将她自己摘离出来。

她是在旁观。

一旦旁观了，便越发觉得，她自己当日真是咎由自取。明明爱他，却偏要怨恨他。明明想他，却偏要远着他。明明怨恨他、远着他，却又偏偏割舍不下他。一个女人怎么能愚蠢、纠结到这种地步？

只望脱胎换骨这一遭重新来过，能活得聪明一些吧。

旭凤轻轻抓着锦觅的左手，哑声道：“锦觅，你原谅我好不好？”肌肤相贴的温度，比目光更真实真切。

锦觅抿了唇角，沉默片刻，“因为穗禾的陷害，我杀了你。后来才知道是我误会了你，误杀了你，为了弥补我的过错和荒唐，我找过太上老君帮忙炼制九转金丹；跟月下仙人和彦佑上蛇山找廉晁上神讨要了玄穹之光；用自己双眼的辨色之力换取了廉晁上神的玄穹之光做了金丹的药引。我从不后悔为了复活你，所付出的一切代价。”

月光被浓云遮蔽，仅有的微光也消散，令他看不见她隐藏在黑暗中的面色，如同她也看不见他，只有彼此起伏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我的眼睛早已不辨任何颜色，现在瞎了也是我自己造成的，你不用有任何自责。”锦觅右手一转，冰蓝色的灵力水珠浮现在掌心上，“你替我还给扑哧君的五百年灵力，我吃过的灵力粽子一千五百二十年的灵力，抓穷奇那次你给我的一千年灵力，总共三千零二十年的灵力，我现在都还给你。除了你曾经送我的寰谛凤翎你已经拿走毁了，你以前放在我这里的全部东西，我今天是一并如数归还了。”

旭凤的惊愕盖过了恼怒，竟被锦觅的想法给惊着了。“我不会要的。”艰涩开口说的每一个字都觉得让呼吸困难无比。

“你为什么不要？”眼睛没有了，也看不见了，为什么还要她去猜？“我不想欠你什么了，自然是要把全部都还给你，两不相欠的好。”

两不相欠？旭凤眯起了眼睛，他与她之间怎么还能两不相欠，他才不信什么两不相欠，那种无聊的东西……

挑下了她缚眼的白绫，他抬手抚过她额间眉骨，看仔细她的面容。美丽无瑕的皮肤，黛色秀眉，纤细的睫羽，饱满小巧的嘴巴。

突然，毫无预警的，他将他自己的唇压了过去。

温热的唇压着她的，轻轻地摩挲，那柔嫩的触感让他觉得疯狂，更何况口鼻间平添一丝甜甜的石榴清香，更让他觉得诱惑难挡；几乎是无法抑制地将它自己的舌也探了进去誓要搅起波澜，而那温润的触感和软软的香舌更是惹人迷醉。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突然旭凤的气息贴得很近，紧接着她的唇上一暖，为什么此刻他拿他的唇堵着她，那久违脸红心跳的感觉袭上了心头，让她想躲闪已经来不及。

这外界的一切干扰似乎都飘离自己的感官之外，她仿佛徜徉在他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没有纷扰，没有烦恼，只有一汪池畔飘着四季繁花的香味。脑子里已经混沌成一片，而那热源却仍旧不肯放过她，缠绕、轻吮、舔噬、勾动着她，原本平静的心似乎有了感应，为那离别的轻愁，更为之前那抹不甘……

“旭凤，你……”锦觅的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

旭凤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发，语气却是格外的平静，“我保证，等你眼睛恢复的时候，你一定能看到最漂亮的凤凰花。”

“你在说什么？”锦觅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唯一真正爱过的人唯有你，锦觅。”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