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月下,旭凤站在幽绿波光粼粼的忘川河畔,魔界奇美的极光冷冷地照着水面,面容寒气逼人,浑身上下更是笼着月影的光华。
而本来千万年寡清的忘川两岸河畔如今是一片盛开的彼岸花花海,繁茂拥挤,开得绚烂炫目,极是热烈。那撑船的老人家披戴着蓑衣斗笠泊在岸边,“尊上,可是要渡河?”
听说最近忘川河畔莫名长出的血红花朵开得妖娆美丽至极,魔界之人无不欢喜。旭凤看了一眼这妖红一片的岸边,“这些红花究竟是从哪里种出来的?”
老人家端详了旭凤的面色一番,“这魔界的忘川河畔本是寸草不生,一花不开。可是魔尊在向前鸟族族长穗禾求婚那晚,移来了漫山遍野的花界四季繁花以后,这忘川两岸便生长出了这些如火如荼的彼岸花了。”
“彼岸花?”已经有了名字?
老人家幽幽叹了一口气,“是天界现任的水神仙上,那一晚,她的元神精血滴落在忘川河畔的土壤里,这里才长出了这些血红的彼岸花。”
旭凤的侧颜在月下熠熠生辉,却透出惘然的羸弱感,“那又为何要叫做彼岸花这样的名字?”“只因这花,开花之时叶尽死,展叶之时花全枯,花不见叶,叶不识花;宛若站在忘川两岸的两个人都在默默等待着对方过来,可到了过去才恍然发现,彼岸的那一方早已没有了等待,魔界之人遂给这花起名彼岸花。”
冷风呼啸,汹涌地将他的心脏层层包围,叫嚣撕扯着,有如在一波一波的啃噬着,血痕累累。
摘下一朵血红如烈火的彼岸花在鼻端轻嗅,衬得他眉目如画,身笼寒气,站在月下当真似一汪醴泉般,清隽妖冶至极。“花不见叶,叶不识花……真的很哀伤。”
老人家喝了一口酒,面似有不忍,“尊上可还是在烦忧水神双眼一事?”
旭凤眉间一跳,彼岸花轻轻摇曳,“老人家可是有何法门,还望告知一二?!”
老人家望了望岸边无垠盛开的彼岸花,沧桑的声音怜悯地响起,“魔界边境有一处地方叫做无情谷,里面住着一位法力高强的女巫名唤绮夭,她专门帮助失情失意之人完成心愿,从不失手失信。或许她还有办法,能解决尊上心中烦忧。不过,还望尊上谨记,要那位女巫帮自己完成心愿,必须付出她想要的代价才行啊。”
代价?这世上的任何事情和任何东西,那个不需要支付代价?
旭凤回到魔宫,第一时间就派了心腹去调查无情谷的女巫绮夭。很快,关于女巫绮夭的所有情报就出现在他的案头上。
无情谷中设有强大的禁制,寻常神仙妖魔难以进入,谷里住着一位性情古怪的女巫,她行事风格诡异离奇,却不爱动手,在一味崇尚血腥暴力美学的魔界妖魔群中,显得鹤立鸡群了。她帮人完成心愿,从不失手,索要的代价也是各不相同,但支付完代价的很多人就很快死去了。
一想起锦觅当初微笑时莹润璀璨的眼睛,弯弯如新月,旭凤时刻坐立难安。
把卞城王和鎏英找来,交代他们这几天暂时帮忙处理魔界事务,他一个人想要到魔界各地寻找治疗眼睛的办法。
帮魔尊分忧,身为下属自然是义不容辞,可听到魔尊是为了天界水神一事,卞城王便垂眸不语了。
天界水神眼睛受伤一事,虽然天界和魔界都严令禁止讨论,可是风声还是私底下透露出那么少许。现在六界谁人不知,天界的天帝与魔界的魔尊为了寻找能治愈天界水神双眼的办法,忙得焦头烂额。
本来天魔两界的大战已经初见端倪,为了一个水神,双方都按兵不动。
天帝润玉发动兵变登位后,天界正在忙着处理前朝朝政的毒瘤,大刀阔斧的进行整顿改革;魔尊旭凤掌握魔界大权时间尚短,而且魔界刚经历过一番血洗,正是需要休养生息,厉兵秣马的时机。
卞城王认为天界水神一事,恰恰成了一个契机,给风云变动的六界维持暂时平静安乐的局面。她对水神的遭遇是同情,对现在的局面是欣慰。
而旭凤一回来,鎏英单看他的一个眼神,就闭口不问他们两个人有没有解除误会。幸福总会来,就算来得迟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旭凤是一个人静悄悄出发去了无情谷,找女巫绮夭。
魔界的无情谷坐落在一座恢宏的黛色青山后,旭凤停下脚步,远远地便能听到山中水汽轰鸣的声音,银色的宽大激流瀑布挂在陡峭嶙峋的山壁上。
“魔尊大人大驾光临,屈尊纡贵前来寒舍,有何贵干?”女子慵懒华丽的嗓音就在这山间清润的山风中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