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意?”亦卿将头凑了过来,看白纱上这么写,也有些不明所以。
到底是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宋祁总不好说他也不知晓,于是就照着字面意思解释一番,只说城外三里有冤鬼,这鬼长得还挺漂亮。
宋祁说得简单直白,却让人挑不出多大错处,而亦卿虽觉得这两行字没那么简单,可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那这又是何物?”亦卿见他移开白纱露出的华美物件,不禁有些好奇。
九寒门无女弟子,连女长老也就当初那么一位,亦卿自然是没见过这种女子的首饰,何况这步摇不是凡品,更不是寻常时候能得见。
宋祁想到这一层便笑了开来,面上明显是不怀好意,“这就是一种头冠,唯有郑重场合才有用处,我戴给你看。”
说罢就将步摇插入亦卿发间。
少年人稚气未脱,一双杏眼因猝不及防而瞪圆,步摇未曾给他添上几许艳丽,倒十分违和。
不过这步摇也确实庄重老气了一些,何况亦卿还是个小小少年。
“师兄又捉弄于我。”亦卿看他神情就知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赶忙将步摇摘下塞回了他的手里。
宋祁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方才的不正经,与他说了这步摇的由来,而后又道:“咱们还是得去当铺问一问。”
亦卿蹙起眉,还是不大赞同,“这到底不是咱们的东西,怎好轻易典当?”
“这东西说不定还背着一条人命,我可不敢轻易将它给当了,之所以说去当铺只是想问问行家,看能不能找着一点蛛丝马迹。”
听他这么说,亦卿这才放心了下来。
因为老先生特意嘱托过若是宋祁和亦卿上门来一定要好好招待,所以两人刚进当铺,就有人热切地迎了上来,端茶递水无一不足之处。
“师傅今儿早就去库房盘查了,是以现在仍未回来,贵客若是有什么东西要典当的,不妨先拿给我过过眼。”
中年人应当是老先生的徒弟,在这家当铺里头身份还不低,然宋祁只是瞧了他一眼,便道:“我来此地并非是想要当物,因此还是等你师傅回来比较妥当。”
之所以不将步摇给他,一来这人眸中难掩精明算计,虽说商人皆重利,这面相也是应当,可是宋祁就是觉得他心术不正;二来相比之下还是老先生较为熟悉一些,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总不好让不知根不知底的人接手。
而听他这么回,中年人明显笑意一僵,随意敷衍两句让他等着,这就回到了案台后头。
“我瞧这人估计也不是个好的,等一会儿他师傅过来,师兄可要提点两句。”亦卿凑到宋祁耳边对他小声说道。
知晓亦卿心善,会说这样的话也是在意料之中,可宋祁却只朝着他摇了摇头。
看中年人这般岁数,估计跟着老先生也有些年头了,如若由自己提起这人心术不正,老先生估计多半也不会信。何况他们在此之前也不过就是一面之缘,实在是不好多管闲事。
没等多久,得了消息的老先生就立刻赶了回来,好似生怕迟了一会儿就有什么宝贝不翼而飞,进门便直接问道:“小兄弟今日又带了什么好东西?赶紧过来让老夫瞧瞧。”
宋祁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待得看清楚他那满头的薄汗有些哭笑不得,“这一次恐怕要让老先生失望了,毕竟这东西是我偶然所得,拿来不过是想让老先生替我瞧一瞧可有什么名堂,并不准备当出去。”
听他说没想典当,老先生面上难掩可惜之色,一旁伸长脖子想要偷听偷看的中年人也是嗤笑一声,“咱们这里是当铺,可不是什么鉴宝阁,你又不当东西何必还要来一趟?平白耽搁咱们的时间。”
中年人说话阴阳怪气,明明是个男子,却与有些说话尖酸刻薄的市井妇人一般,只一听便让人心中生厌。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说老先生愿意帮忙,就劳烦寻一个安静之处。”怕让人觉得自己说话不好听,宋祁还拱手一揖,给老先生行了个晚辈礼。
如果宋祁只是寻常人,老先生受这一礼也是当之无愧,偏偏宋祁是个修士,自打拜入仙门时起身份就水涨船高,这一礼下去老先生竟然有些惶恐地侧身避过,末了还拿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
“道长这般身份,老夫唤一身小兄弟已是占了便宜,若是再受了这礼,恐怕就是折煞老夫了。”
折煞一词可并非是谦称,若是宋祁修为高一些,再无端作此降低自己身份的举动,说不定真的会让老先生消受不起,从而折损他的福寿。宋祁不明白这一点,亦卿却心中十分清楚,当即扯了扯他的衣袖,和他小声解释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