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先找个地方歇息?” 亦卿问道。
他并非是第一次下山,却第一次离凡俗常人如此接近,一时之间还有些无所适从。宋祁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便在身边寻了个路人,问这镇上最大的茶楼在何处。
喝茶听书,向来是人间所不缺的悠然闲适,宋祁照着那路人的指路来到茶楼外头,晚霞已然渐渐散去。
暮色里正是归家的时辰,然路边的酒肆铺子却都燃起了灯烛,映衬地整个街道亮如白昼,招惹不愿离去的行人驻足停留。
大厅中燃着的沉香幽幽淡淡,倒有些不合适这样热闹的地方,宋祁点一壶茶,人群之中寻了一张凳子就坐了下去,正好能听见周围议论的声音。
“前些时日我听说镇上的员外老爷家中又要纳妾,这应当都是这半年来第三个了吧。”旁桌一个中年男人磕着瓜子,随口一句压根没什么避讳。
对面人摇了摇头,却并不是阻拦让他少论这些大人物的是非,反而顺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可不是,这一个个的姑娘家八抬大轿送进去,那就再没有出来的命,也不知那些个为钱财而卖女的人午夜梦回,可能看见枉死的冤魂。”
听两人的意思,镇上这位员外老爷只怕年纪也不小了,家中子嗣绕膝,却偏要连连纳妾,可说是为老不尊;而他纳妾之后却不善待那些姑娘,致使有些姑娘郁郁而终,品行可见一斑。
宋祁一手撑着下巴,一边将周围的议论声尽收耳中,提起冤魂之时不免多了几分兴致,可再一想这件事,心中又多是愤慨。
正是议论之间,忽而帘中琴音轻轻挑起,又渐渐转急,说书先生手中醒木往桌上那么一拍,则令大半人止语,屏息相待。
“上回说到文弱书生漏夜赶路,一不小心踏入溪水之中,却见周围皆是浮尸,吓得肝胆欲裂,夺路奔逃……”略带沙哑的嗓音混着急转直下的琴声,不消片刻就将众人带入那以言语搭造的情景中,原先三两的说话声也消弭无踪。
宋祁不是个十分胆大的,硬着头皮听他说到城门口悬挂的女尸头颅,总算还记得自己准备做什么,于是咳了一声清清嗓子。
正安静的厅堂里,这一声自然是十分明显,然而宋祁犹嫌不够,迎着说书人的目光又一声轻笑,可谓彻底点起了他的怒火。
“不知这位小兄弟在笑什么?”说书人应当也是被捧得高了,没怎么见过拆台的人,宋祁这点小动作便让他老怀不满,可见也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宋祁没在意那些听故事的人是否不悦,更不关心这些人中有多少正在瞧着热闹,他三两步跨到了台前,翻身跃上,直接就抢过了那醒木在手中把玩。
“说书不过杜撰虚假之事,就单单是老先生所说走夜路遇鬼,我便听过数十与之相似的。可你们之中,又有谁真正走过荒郊野外,遇过孤魂野鬼?”
宋祁此言一出,厅堂中坐着的人面面相觑,就连二楼雅间有一桌贵客也出了声。
“你若曾遇鬼,倒不如说说是何等情形,也让我等长长见识。”
得了这一句,宋祁的欣喜几乎是溢于言表,那一双桃花笑眼中澄澈清明,让人不由自主就沉溺三分。
“小生拜入仙门不久,虽未开天眼,却偶尔也能视鬼,师兄说此乃修行之人的天赋。而自入门派之中,我便少有这样的经历,直至昨夜途经一个破败的村庄,得见一男子形容憔悴,恐命不久矣。”
说到此处他又微微一顿,神识在空间法器中搜寻,心念一动便将符纸握于手心,夹在醒木之上。
“小生才识浅薄,探不出这人命中何处是终结,也不欲多管闲事,孰料刚与他擦身而过转头一瞥,便与面目狰狞的女鬼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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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不负责任小剧场】
问:是什么给了你勇气,直面困境之时还能做出如此坚定的选择?
小鬼差(骄傲):是命,我深知这破命格不会让我如愿,所以反过来选择就是正途
问:那魔君是怎么看的呢?
魔君(扶额):咱们难得给你些好运为你指路,你却反其道而行之,也是能耐</li></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