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要背负生活的沉重,自己已经走到绝境,如果能帮他人一些的话要不要也做些什么呢?正犹豫着要不要回过头去挑几枝花,转角处的一声响亮的口哨打断了紫君的思考,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个正在嬉笑打闹的小混混模样的青年人,头也不敢抬地快步走开。
紫君的包沉甸甸的,除了上班时候需要的一些物品之外,还有一摞被退回的剧本。她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遇到这种事了,从一开始的难受到绝望,再到习惯、麻木,但是今天她的心情却是糟糕透顶。临走之前,她在那个用来充当休息室的杂物间里又看了一眼被退回的稿件,坚定了自己昨晚的决定。
她不想活下去了,人生太没意思了,如果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她宁可去死。
她已经准备好了遗书和安眠药——现在二者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床头柜上。
紫君推开门,眼前一片漆黑。
她在墙边摸索了一下,找到了开关。打开灯后,慢吞吞地走进了房内,再转身关上门。每次重复这套动作的时候,都意味着一天的生活即将结束——即便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这间小屋是紫君为了方便去餐馆帮工临时租的房子,小的可怜但价钱还算合理,公共洗手间和厨房,水电费另算,没有工作的时候她就窝在里面写自己想写的东西。紫君毕业后不久曾经和一个朋友聊过,朋友说工作真的好累,她每天惟一感到轻松的时刻就是晚上躺在床上快睡着的那会儿。
紫君也曾有过这种体验,但很快这种感受就转化为了睡前焦虑症,她睡不着,总是不甘心一天就这么白白地过去了而自己却什么都没做,接下来的就是没完没了的熬夜,一天比一天晚,再也没个头。
紫君走到床边,床头柜是这拥挤的小屋子里惟一还能看得下去的地方,上面放着一只闹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半,闹钟的旁边摆着一封写着“遗书”字样的信封,还有一瓶安眠药。
紫君看了一眼床头柜,然后把肩上的包扔在地上,拿出里面的手机摁了摁。
黑屏。
她叹了口气,把手机顺手丢在了床脚。
累。真的很累。紫君的目光再次投射向了床头柜上的那只信封和药瓶,犹豫了一下后从地上爬起来,歪倒在床里。
只要把它们都吞下去,就算是解脱了。
可是,为什么有点胆怯了呢?
虽然产生这种可怕的想法不是一两天了,但紫君从来都没有勇气去做,直到最近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了灵感,生活也完全没有了意义。
换句话说,她已经找不到生存的目标了。她觉得自己认输了,她成不了编剧,多年来的执着都化为了泡影,再挣扎也没有用。至于家人,她虽然有愧,但对于心如死灰的人来说恐怕也顾不了那么多。
唉……
无尽的叹息。
钱紫君,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问自己,然后照例没有答案。
活着真没意思。
紫君想着,接着闭上了眼睛,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紫君一直都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里,她睡睡醒醒,一会儿做梦,一会儿隐隐约约听见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一会儿又爬起来发会儿呆。若是饿了,就爬起来找点儿剩下的饼干充饥,喝两口水。
她不停的在想,想自己为何会陷入这般困境。她当然清楚不是每个人的梦想都能够实现,通往梦想的路也不可能一帆风顺,她完全可以找一份清闲一些的工作,然后挤出时间来写作。
时间本来就是挤出来的,只要用现在年轻人每天看手机的功夫,坚持写下去就好了——很多现今熬出头的写作者都是如此。对于文字的喜爱应该是单纯的,专注与执着的。如果一味有所求,不写也罢。
这些道理,紫君自然是很早就明白的,只可惜她还是一步步地,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窘境里。
在这期间,紫君曾找出自己写过的剧本打印稿,亲手把它们全给撕了,纸片满地飞,也曾披头散发地坐在床边,神情呆滞地用手反复摩挲着那只装有安眠药的瓶子。最终,她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想生死的事情,再说了,死在别人的出租屋里是要被人骂的。
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失落、迷茫、纠结,手机完全处于关机状态的这段时间里,奶奶去了。
“紫君,没事吧?在里面这么久?”洗手间的门外问话的人是妈妈,听声音很是关切。
紫君边说着“马上出来”,边擦擦眼泪,出去前她又瞅了瞅镜子中的自己——三十岁的“大龄剩女”,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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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对象的三十岁大龄女青年,为什么还要嘲笑她们?!</li></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