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离去后,原本应该被毁得连残渣都不剩的鬼脸树又重新生长了出来,枝干也比原先更粗壮了几分。而早该离去的乾禇却靠立在中央那颗最大最粗的鬼脸树的主干上,他轻轻抚摸着树身:“表现得不错。”“大人,不不,主上,承蒙主上的夸奖,小的愧不敢当。”中央那颗最大的鬼脸树应当就是这些鬼脸树的主体——鬼脸母树,此刻它正颤动着枝叶,恭敬地回应着乾禇的话语,“以后不许再害人性命,我给你的魔气足够你消化很长一段时间了。”乾禇很清楚魔界的生存法则,不像人界还有着既定的秩序,那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只要你够强,那么那些魔族便都会臣服于你,服从你的命令,这个道理对于魔物(魔族生物的简称)同样适用,所以对于鬼脸母树对他的称呼和表现出的态度乾禇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若我发现你还敢食人,决不轻饶!”乾禇冷下音调对鬼脸树说道,“主上的命令小的莫敢不从,多谢主上恩赐!”鬼脸母树抖动得更厉害了,像是压抑着恐惧,乾禇这才发觉自己无意间泄露出了一点威压,不过换取了更大的威慑效果也还不错,“谅你也不敢,”乾禇轻飘飘地说了句,“交给你个任务,替我监控这片区域,有什么不对尤其是同魔族神族有关的,记得第一时间汇报给我。”“小的…小的谨记于心,定会每时每刻关注着这方圆百里的动向。”鬼脸母树停止了抖动,在乾禇的威压下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一阵,待它终于敢小心翼翼地将视线往乾禇所在之地探去,却并未看见乾禇的身影,才发现乾禇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
鬼脸母树指挥其余鬼脸树保持伪装,时刻注意周围发生的动静,有什么异动就告知它,而本体则陷入修炼,想尽快将乾禇赐予它的力量化为己用。半盏茶不到的功夫,那些鬼脸树包括鬼脸母树都伪装成了普通的树木,任谁从这儿路过也看不出,风不知何时又吹响了,夜更深了……
在这漫漫长夜里,乾禇不得不苦逼的将睡眠或是修炼的时间用于赶路,终于在天光微微发亮的时候回到了客栈中,他特意注意了殷闲与笑妊的房间,发现里面还维持着二人离开时的样子便知道那俩人并未回来,想来是回门派了。
二人具体去了哪儿乾禇并不关心,会去注意二人在不在只不过是不想碰上二人,怕被二人怀疑自己的身份,从而引发不必要的事端。其实是乾禇不想同殷闲二人打交道,那殷闲他一看就知道是个城府很深的人,绝不像其表面表现出的那般温文雅尔,而他素来不喜城府深的人,而那笑妊则是个骄横刁蛮的人,乾禇对这类人更是一向敬而远之,所以能不接触,能不交谈之类的自然最好。
忙了一整晚乾禇也有了点困意,虽然他早就不是普通的人类了,但是身为人的习惯却丝毫没有丢。乾禇照样只放下了斗笠,没有脱掉衣服也没盖被子,就这样直接上床躺下,没多久他就陷入了梦乡,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乾禇是被一道火辣的眼神给看醒的,没错,你没看错,就是被人给看醒的。他睁开还不甚清明的双眼,面带倦容地望向视线看来的方向,发现是昨日那个热情洋溢地要为自己做事并且让自己给了他赏钱的店小二,此刻他注视着乾禇的目光布满了崇敬和痴迷,像是一个最虔诚的信徒仰望着他的神明一般。
“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屋里?”乾禇被他那狂热的目光盯得发毛,不由出声问道,“小的…小的今个儿为公子端早饭,在门外喊了好几声公子都未曾应答,小的怕公子出了什么事,情急之下这才闯了进来……”那店小二似是被乾禇的发问突然惊醒,涨红了耳根,磕磕巴巴地说了一长串话,解释了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乾禇房内的原因,“出去,以后不用再来送早饭给我,”乾禇深吸了口气,手指扣紧床沿,厉声喝道,“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随意进出我的房间!”“对…对不起公子,对不起对不起,小的无意冒犯了您,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那店小二被乾禇语气中的冷厉吓到,像是心目中美好而朦胧的形象被打破了一般。
“不要妄自给别人添加什么形容,我并非你想像中的模样。”乾禇总算是发现了店小二对他的态度不对劲,竟对他暗生情愫,可这是不对的,错误的,他痴迷上的不过是乾禇伪装出来的形象,趁其现在陷得不深,赶紧掐灭才好,所以乾禇才对店小二态度冷漠,语气冷厉,虽然对店小二来说可能有些残忍,但他们是不可能的,既然给不了别人未来,还不如让其彻底死心,总比给了人希望却又打碎的好。
这是乾禇的想法,他也从来都是这样做的,“对不起公子,真的对不起……”店小二失魂落魄地跑出了房,没有听见乾禇最后说的那句话,“我不值得你喜欢,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乾禇幽幽地说着,整个人像是笼罩在黑暗中,那怕从窗边照进的日光也给不了他丝毫温度,能被人喜欢真的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可他早就丧失了爱与被爱的权利,尽管他伪装得再像人,可他终究已经不是人了,那颗属于人类的心永远也不会再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