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双双奔寒窑,
里边害怕外边闹。
18年老了王宝钏,
三姐看宝讨封号。
王宝钏挎着她的菜篮子,先向薛平贵的脸上扬了一把土,趁他泥了眼睁不开的功夫,撒腿就跑,直奔她那住所寒窑。她从前台跑到后台,薛平贵随她追去。王宝钏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上台来,她唱西皮散板:前面走的王宝钏,
薛平贵也上场了,也是唱的西皮散板:后面跟随薛平男。
王宝钏来到了戏台中间,低一下头作钻进低矮的门口之状,接着拿一把椅子把刚才走过去的路挡住,唱西皮散板:进得窑来把门掩,
薛平贵赶至椅子跟前,也唱西皮散板:将为丈夫关至这窑外边。
“咄!”王宝钏大声斥责,她唱西皮快板:先前说是当军男,如今又说夫回还。说的明来重相见,说不明来也枉然!
他们两口子的历史,薛平贵岂能不知?他便把与王宝钏的历史情话,爱情的来龙去脉向她作一阐述。
薛平贵:(西皮导板)二月二日龙发显,(西皮原板)王三姐打扮彩楼前。那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平贵男。夫妻们同把相府转,你的父一见怒冲冠。西海岸,妖魔现,红鬃烈马把人餐。为丈夫降了红鬃战,你的父上殿把本参。西凉国,造了反,为丈夫倒做了先行的官。校场一上把兵点,平贵寒窑别宝钏。王三姐舍不得薛平贵,薛平贵怎舍得王宝钏。马缰绳,剑砍短,妻回寒窑夫奔西凉川。三姐不信掐指算,连去带来十八年。
陈述情深意重慷慨激昂,前后过程真切简洁,这让王宝钏无话反驳。但是,她当然有她的验证物件。理所当然地唱西皮摇板道:既是儿夫回家转,血书拿来仔细观。
站在窑外的薛平贵从怀里掏出了那半幅血罗衫,嘴里唱到:水流千遭归大海,原物交还旧主人。一面唱着,一面从门缝里给王宝钏递进去。
在寒窑里面的王宝钏,把挡门口的椅子歪一下接了血书,赶忙又用椅子把门口挡住。唱西皮流水板:
一见血书心好惨,果然是儿夫转回还。开开窑门重相见。王宝钏开门看薛平贵,“唗!”王宝钏只看了一眼,就把门又关上了,她唱西皮摇板:我儿夫哪有五绺髯?
薛平贵一听,就知道她是“黑老鸹飞在猪腚上——只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他唱西皮摇板提醒她:三姐不信菱花照,不如当年彩楼前。
王宝钏唱西皮摇板说:“寒窑内哪有菱花镜!”
“水盆里面。”薛平贵提醒。
王宝钏:(西皮摇板)水盆里面照容颜。
她侧身探首照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说道:“老了!”她回过头来,满脸的遗憾无奈,唱哭头:啊!容颜变!十八年老了我王宝钏。
十八年,她苦苦地等,慢慢地熬。他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她的丈夫回来,夫妻二人过美好的家庭生活。现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自己竟然老了,这让她一时接受不了。她懊恼,她怨恨,她嫌薛平贵回来的太晚了。自己已经老成了这个样子,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出息?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她对站在外面的薛平贵说:“既是儿夫回来,你要往后退一步。”
“哦,退一步。”薛平贵很听话地向后退了一步。
“再往退后一步。”王宝钏又说。
“再退一步。”薛平贵又后退了一步。
“再要退后一步!”王宝钏还是让他往后退。
“哎呀,再往后就无有路了啊!”薛平贵开始抱怨。
“后面有路,你……也不回来了啊!”王宝钏开了门,只见她把椅子拿开送到戏台正中大桌子的前面去。返回了身,低下了头往外一钻,唱西皮流水板:出得窑来高声骂,无义的强盗骂几声。寒窑一带交与你,不如碰死在窑门。
王宝钏以头去撞,薛平贵急忙向前阻拦,将其架住:“妻呀!”
唱西皮摇板:“三姐不必寻短见,为丈夫跪至在你面前。”
唱毕,四顾无人就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