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充其量那只是类似「举手之劳丢垃圾」般的简单行为,却足够令她感动许久。
除了感动以外,似乎还多了点「心动」成份。
至于是哪种类型的好感,黑河自己也不明所以。或者该说是她鲜少遇到能萌生好感的对象。因为她总是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
一旦产生了疏离,就不会有机会接近、认识,进而了解。她和远山金太郎的互动,基本上都是由后者主动开启的。
可以确定的是,她对白石的好感、和对小金的好感,是两种不一样的意义。对于远山金太郎,黑河守待他有如宠物或弟弟——是那种会不由自主想去宠溺他的角色。没办法,他小子天生就缺乏某些神经和特质吧。然而她倒是不会想去宠白石少年什么的。虽然他也还是个未成年的国中生,只年长了小金两岁。
光想象就觉得不太对劲。意义不同。
黑河想自己并不了解对方,也确实不了解对方;除了他一些浅显易见的喜好以外。
但是她能确定对方是个好人;起码是个「不错的家伙」。黑河守看人的眼光向来比神机妙算还要精准。
不仅是白石,就连他身边的伙伴们都是好家伙。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集、臭气相投。难怪金太郎会喜欢和他们混在一起。那些人对小金也照料有加——宛如照顾弟弟或「宠物」那样。
至于她自己,肯定和这些孩子们是属于两种不同世界的人类。生存的环境不同。
因此,即便她对他抱有好感,也莫可奈何。不只是因为双方身分和职位等差异,也包括了年龄方面的差距。后者是她怯懦退缩的最大理由。她自己会裹足不前,更担心对方接受不能。即便外表和许多言行举止看起来极度漠视社会观感,内在思想却异常保守;深受伦理道德等传统观念束缚。
说穿了,黑河守能毫不迟疑地将拳脚往什么人身上招呼、打得对方连他父母都认不出来,也能对不想产生交集的对象不理不睬,却始终无法对谁伸出表示友好的手,也不敢去牵表示友好的任何一只手。有时候,她也会把远山金太郎赶走,不让他和自己太过靠近。
表面上看起来,长发黑衣女平静如昔;不过内心活动却相反地异常剧烈。活像一壶闷着烧开的热水。
「阿守,妳怎么了啊?在发什么呆?」
黑河摸了摸金太郎的头顶。「我没事。」
过会儿,练习暂时中止,部长宣布进入休息时间。
除了部长以外的校队队员们全都集中到球场一隅,每个都在交头接耳、不晓得在讨论些什么。
「小金,那些家伙在讲什么?」敌不过好心的驱使,黑河守忍不住抓了小少年来问话。
「谦也他们在讨论生日的话题啊!」
「生日?谁的生日?」
这回,小春迅速凑了过来替她解惑。「是阿藏的生日啦!他的生日就在这个周末喔!」接着,他又立刻补充:「黑河桑,妳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吧?」
黑河点点头,望向白石的所在位置。多亏有金太郎时时刻刻帮她复习校队队员们的姓名,就算想忘也忘不了。
白石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回以礼貌性的一笑。
黑河感觉到双颊温度正在急遽升高,有些狼狈地连忙撇开头。
呃?我怎么了吗?难道我刚才会笑得很奇怪?白石对她这逃避似的反应感到些许愕然。老实说,那感觉比较接近于「挫败」。这并非故意想拿翘,事实就是他极少主动对异性示好;能被他示好的异性,大概都不简单。
从某方面而言,有幸被他示好的异性,有极大的机率……没被他当成女人。
这算是半玩笑话;因为他鲜少对异性主动、互动,更不接受被搭讪这种事。他只是觉得她有点特别。和平常所接触到的、认知中的女性形象不太一样;想进一步认识……之类的。
「白石,你生日那天想怎么过啊?」
白石蹲下身,和晃到他脚边的黑白猫「太极」寒暄玩耍。「这个……怎么过都可以啦。那不就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而已吗。」
「怎么可以都可以!那是生日耶——一年一度的重要日子,怎么可以随便过!」
「哎、不要问我这个啦,我不知道。」他正忙着和「太极」玩击掌游戏,没空理睬伙伴们。
黑河守凝视着白石少年和自家猫咪相处得和乐融融的温馨景象。
就算碍于年龄、家世、职位和身份等因素,而无法像一般情况那样将好感明显地表现出来,还是有可以为他做的事情。
一定能为他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