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会客大厅里，幽黄的光芒从大田字的窗口斜斜地打下来，铺在地上又是一块黄色的大田字，昏暗的大厅也似乎因此有了些许温度。库拉丁迷糊的眼睛在拿到梅索递过来的信签时微微睁大了，信笺上瘦瘦小小的人身像，的的确确是程荷域。

“飞沙？”库拉丁饶有兴致地问道。

“确是，殿下。”在他的深前半跪着一个卷曲金发的少年，短短的头发，发梢稍稍接到他的耳朵。

“然后呢？”库拉丁重新把眼睛阖上去，梅索静静地看着，深幽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着。伊芙赫很想用她独有的尖声优势插上一两句话，诸如“这一场对话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金发少年的身边，一个冷冰冰的男子将气氛塑造得更严肃起来。

“我们真诚的希望殿下将她还给我们。”少年镇定的说，他的姿势有板有眼，一眼望过去便知道来头不小。

“嗯？”库拉丁将头微微偏向劳伦斯所在的方向，示意少年继续说下去。

“殿下，如果您将她归还给我们，宗主……父亲便不追究之前你对我们请求搜查的怠慢。”

“归还？”库拉丁说道，语气里有着做戏的惊奇，“劳伦斯，你说你是不是我手下的人呢？”

劳伦斯原本就听得很晕乎，被这突然转变的话题一问，更加迷惑了，只得应了一句。

“程荷域是你的东西吧？”库拉丁悠然地继续问。

“厄……话是这么说的……”

“道理就是这样，”库拉丁转过头对地上的金发少年说道，“劳伦斯是我的，所以，她，也是我的。”

“少年，我问你，她已经是我的了，怎么说是‘归还’呢？”库拉丁只睁开一只眼，紫色炫目。

“但是飞沙是我族……”少年抬起头，绿色的眼睛一下子凌厉起来。

“飞沙是你们的事，但是少年，你忘记了一件事：她可不是飞沙呦。”库拉丁叫了一声，“梅索？”

“在，”梅索小小的身体重新出现在每个人的视野里，“飞刃少爷，程姑娘很早之前就通过了试炼场的考验，正式成为血族的一员了。”

梅索的声音不高，在大厅回响的时候却让所有人有种毋庸置疑的力量。

“很好，梅索，”库拉丁又将眼线落在少年身上，“听清楚哦，少年，程荷域已经使我们族的一员了，而你所说的飞沙，她谁也不是。”

金发少年将头低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库拉丁的气场过于沉重，他的肩膀竟在微微抖动。但是，当他抬起翠绿的眼眸时，却露出满脸的寒气的笑意。

冰山男子给他加上之前脱下的袍子，他缓缓站起来，话语从未脱稚气的脸上说出，极不符合他年龄的语气：“是啊，她是程荷域，还不是飞沙。但是，殿下你要记得，很快她就是飞沙了。”

“您应该知道，虫子蜕变的时候经历多大的痛苦吧。飞沙，已经失败了一次，如果没有我们，这一次成功的机会就更小了哦，可是会死的哦。殿下可以把飞沙藏起来，然后用你大半的力量——或许更多——越强大的飞沙蜕变的时候越需要强大的力量补充——最后，也许仍旧救不了她而元气大伤哦。”

“就这样，我们先退下了。”阳光在地板上反射后打在他的背影上，迷糊的光线清晰地勾勒出纤细看似弱小的身影，光和影模糊了，灰色落在他的眼睛里，交界线却立体起来。金发少年行了一个礼，“很快我们会再来的——那个元气大伤的时候。”

等到少年一行人退下之后，劳伦斯便狠狠地给了库拉丁一拳大爆栗子：“飞沙飞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翼族的少主怎么就找上那小丫头呢？”

“没什么，不过是一群区区的寄生虫。”库拉丁眼神一挑，语气却变得更严肃了，“四勇士听令。”

“在。”四人齐道。

“吾以艾非尔司王者之名命令汝等，从此刻起，严密看住程荷域，直到命令解除之刻。”

错综复杂的神态同时出现在四人脸上，伊芙赫眼神波动，正想要一番抗议，却被费德利示意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