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窦子小心翼翼道:“公子这是…不睡了?”
冰蓝的锦袍流光溢彩,腰系玉带,乌黑的长发微湿的披散开,长眉若柳,凤目寒星,翩翩佳公子,灼灼生辉的模样。
如果不是知道刚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哪家风流俊美的公子刚夜游回来。
淳裕看了他一眼,出口却有些沙哑,“宫里出什么事了,水凝宫可有事情。”
小窦子低低道:“不是水凝宫,奴才正要禀报公子,是舒嫔。”
“舒嫔?那个十二皇子的生母?”
淳裕陡然想起那日呕吐不止她出手相助的情景,不禁问道:“这大半夜的能出什么事情,我记得十二皇子叫景淳吧,皇子生病了?”
说完有些莫名其妙的忧心。
“皇子生病直接宣太医,哪用的着兴师动众的跑来寻皇上,公子,是后妃银乱宫闱的大事,还牵扯出了十二皇子的身世,恐怕要大动干戈。”
“这么严重?”淳裕皱眉。
王总管走之前,与小窦子简单扼要的说明事情经过,王总管从不多嘴,他既然与他说,该不是顺便一说,难道是想让公子去救舒嫔不成。
小窦子看淳裕已有忧色,补充道:“公子身为妃嫔,按道理,若是不放心,也可以过去看看,就是…容易惹一身骚,吃力不讨好罢了。”
淳裕思付片刻,很难装作无动于衷,便道:“你去看翠玉睡下没有,让她陪我一道去。”
小窦子正欲出门,一个脆脆的女声从远及近:
“哪能啊,公子没睡下,翠玉怎敢先睡。”
翠玉一身墨绿色短襟干练的推开门走进来,带起一股冷风。
“公子,奴婢刚才已去长乐宫听了听墙角,听完就回来了。”
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听墙角的也只有她了。
“现下如何?”
翠玉难得深深叹口气
“情况不是很好,捉奸捉双,两人被锦贵妃的人堵在冷宫,光着身子和一群内侍纠缠了小半个时辰,皇上赶到才把衣服给她穿上,体内有苟且的证据,那名侍卫只字不言,却已服罪,舒嫔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淳裕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个善良胆怯又无助的女人,说她有胆与侍卫苟且,连他都不信,“皇上相信吗?”
“皇上信不信都不重要,宫里讲究证据,何况…十二皇子也被泼了脏水,舒嫔婢女交代,舒嫔进宫前便和侍卫相识,很早以前就勾搭在一起了,所以…十二皇子,根本不是皇嗣。一旦落实,不但舒嫔要死,十二皇子也活不了。”
“皇族血脉,何日侍寝,敬事房都有记载,一查便知,但如果要洗清嫌疑,这点还远远不够”
“是啊,公子,奴婢看舒嫔神思恍惚,偶尔清醒,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这一连串的打击,无法自辨,十二皇子危在旦夕啊。”
翠玉见淳裕默着不说话,忍不住道:“后宫之中,除了公子,再无人会去救她。”
淳裕有丝意外的看向翠玉,翠玉从未僭越身份过,但自己又何尝不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景辙必是不希望他参合进后宫的这些权势倾轧。
淳裕想了想,无奈道:
“就算要救,也得讲究方法,如果我贸然去求皇上,不但救不了舒嫔,还会让皇上大怒。”
小窦子亦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又被这么多太监目睹,实在棘手。公子,恕我直言,舒嫔是救不了了,看能不能救下十二皇子吧。皇子天真可爱,不过才两岁。”
翠玉怒道:“舒嫔被人陷害,为何不救。”
淳裕见翠玉一反常态,带了一丝探究看着她,“翠玉对舒嫔为何另眼相看。”
“公子,你不觉得今日的舒嫔就是往日的公子你吗?当时全部娘娘看你笑话,唯有她伸出援手,连蕊嫔娘娘也是冷眼旁观,公子怎的忘了。”
淳裕嗫嚅着还未开口,小窦子便不服道:“这两件事完全不能相提并论,那日舒嫔是举手之劳,而如今,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国有国法,宫有宫规,你让公子如何去救,只能靠着皇上对自己的宠爱去求,去蛮横无礼丧失尊严的去求。皇上可能会因为爱护公子,而一意偏袒,那公子成什么了。妖妃?恃宠而骄?那下次呢,下下次呢,皇上是否还会怜悯公子罔顾国法。翠玉姐姐,你把公子至于何地。”
翠玉听得呆立当场,淳裕亦意外的看着他,情之一字何其艰涩难懂,他一个小太监竟如此透彻。
不平等的爱,本身就是卑微的。
翠玉低着头叹口气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舒嫔死?”
淳裕皱眉,自己并非不懂知恩图报,上次皇贵妃的事没管,这次舒嫔的事想管却管不了。
淳裕突然道:“救皇子不难,我相信十二皇子一定是皇嗣,皇上必然会滴血验亲,若是锦贵妃在水里动手脚,大不了多验几次,这种伎俩不值一提。我们还是先去长乐宫吧,再静观其变。”
淳裕心情也分外沉重,舒嫔贞洁已失,想保住嫔位那是不可能的了,看能不能保她一条性命罢。
一行人行色匆匆的去了长乐宫,翠玉张嘴欲说什么,又闭口不言,忧心忡忡的跟着出了殿门。</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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