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辙刚让把睡着的十二皇子抱来,淳裕便到了。
长乐宫的太监匆匆来报,不但皇后和锦贵妃惊讶不已,就连景辙都哑然失色。
皇后坐得更加端正,柔声道:“皇上,淳妃来了。”
景辙低着头嗯了一声,不知在琢磨什么,意义不明。
皇后和锦贵妃对看一眼,都有了警惕之心。
淳妃从不参合后宫的争斗,冷然孤傲,不像一般嫔妃小肚鸡肠,即便她们去招惹他也是事不关己无动于衷,今天突然来了长乐宫,倒是稀奇得很。
舒嫔听见淳裕来了,眼底清明不少,嘴角都有了喜色,仿佛漫天黄沙里从天而降一捧甘露。
“皇上,让他进来吗?”
景辙沉吟半响,换了个姿势,坐得潇洒自如:“来都来了,便让他进来吧,正好可以让他亲眼见见皇宫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岂能任人为所欲为。”
这话不轻不重,却有警告的意味,皇后心中窃喜,但景辙之意不过是心疼他这一个与世无争高雅清幽的竹公子扎进这满是泥泞的浑水里,脱不得身,污了眼睛,不过能让他看清后宫的真面目也是好。
淳裕从容不迫的踏进殿内,冰蓝宝锦,腰系玉带,长眉若柳,凤目寒星,气势铮然,这次又像邻国的王子携宝朝圣,不,比邻国的王子还要好看百倍。
景辙看着他,抑制不住的勾起嘴角,面露得意之色,这样一个人是他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他肚子里还有着我景辙的皇子,骨肉亲情血脉相承,刀砍不断,火烧不灭,越想越意气风发。
景辙见他一派潇洒不羁,走路却有些别扭,连行礼都只能微微弯腰,想到某处,终于抑制不住的大笑出声。
这情绪简直转的不要太快,整个殿宇的人都古怪的看着他,舒嫔都给皇上戴绿帽子了,皇上尽还乐得出来。
此情此景,甚是奇怪。
淳裕不知为何,一下便知他在笑什么,颇为尴尬和发窘的勉强行了一礼。
“给淳妃赐坐。”
淳裕抬头看他一眼,又嗔又怨,咬着牙坐在软椅上。景辙一个激灵,感觉心中有一团火。
端起茶水狠狠灌了一杯,淡定道:“余嚒嚒,开始吧。”
余嚒嚒一福,低眉垂目道:
“老生得罪了。”
言罢已取来一碗清水,匐跪着端到景辙跟前,随即取出一根银针刺在景辙中指上滴出一滴血来。
鲜血滴到水中凝而不散,如火红的宝石漂荡。
十二皇子还在奶妈的怀中香甜的沉沉睡着,对自己危险的处境毫无所知。余嚒嚒取出银针亦在十二皇子的手指上扎了一针,皇子毫无所觉继续安眠。
此时大家都紧张起来,玉碗放在殿中央的托盘上,两滴血各自为阵并不相融。
淳裕心中咯噔一声,舒嫔面如死灰,摇头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淳儿是皇上的孩子,皇上,皇上你连你亲身骨肉你都感受不到吗,血浓于水啊。”
声音凄厉无比,惨叫连连,听得人耳中嗡嗡作响。
玉卿皇后怒道:“给本宫堵上她的嘴,皇上在此,成何体统。”
太监拿了块抹布塞进她嘴里,顿时周围都安静下来,玉卿皇后看着舒嫔,脸上带着悲痛之色。
“好你个舒嫔,口口声声说血浓于水,证据就在眼前,还敢狡辩。”
“唔…唔…”
舒嫔无声的摇着头,挣脱不开内侍的钳制,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景辙。
景辙却看着淳裕,看他要如何。
果然淳裕站了起来:“皇嗣之事更当慎重,皇上,臣妾这里也有一碗清水,不知可否让在下也验一验。”
翠玉从身后阴影处走了出来,手里毅然端着碗水。
锦贵妃疾言厉色道:
“放肆,龙血岂是你说取便取得。”
玉卿皇后也道:“淳妃,你这是何意,莫非是暗指长乐宫有人动手脚?”
“臣妾不敢。”
淳裕淡淡的直视皇后,这声臣妾说得清脆轩昂,仿佛在说本公子回来了的随意傲气。
其实自称什么又有什么关系,胸有丘壑,管他是是非非流言蜚语,就算身为男妃,为何感到耻辱的却只有他。
不应该…加上皇上吗,那便一起耻辱好了。
景辙看他朝自己挑了挑眉,甚至挂着挑衅的神情,心里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