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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的白夜(1/1)

题引:围地吾将塞其阙,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

―――《孙子兵法》

为了防止人的发现,其实我并不是惧怕他们,而是我害怕他们看到我人不人鬼不鬼奇形怪状的样子会受到惊吓。我的生活习惯是几乎一直是昼伏夜出的,我觉得黑夜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刚开始我对于黑暗是极端恐惧的,就象曾经惧怕那苦痛一样,惧怕这黑夜的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象个孤魂野鬼一样到处游荡,为了生存,为了填饱肚子四下寻找食物。有时,寻找一个晚上也找不到任何食物,看到天渐渐亮了,星星渐渐隐去了,东方都出现了千条万条丝丝缕缕的彩霞,我饿得前心贴后背,我却再也不敢在白天里坐在那里垂钓,那次我躲在树上被发现,经历了一场小小的风波,我丑陋不堪奇形怪状的样子真的会吓到他们。我没有惧怕他们的追赶,他们拿着铁锹、棍棒、铁钗、钢钗,那些土狗也凑热闹,跟着人群追赶,我知道他们对于我是极度恐惧的,要不他们不会带着那么多人同时追赶,手里都拿着家伙,那破锣也用上,他们真的把我当成了凶神恶煞,鬼怪精灵。这场景活脱脱就是原始森林里的祖先狩猎的再现。我还是尽量离他们远点儿,尽量离开他们的视线。

我攀上粗粗壮壮弯弯曲曲柳树,柳树皮黑黑的就象黑铁一样凹凸不平长成鱼鳞状带着角角梭梭,我赤着脚往上攀爬,那尖利的棱角反而像台阶一样,让我顺利地就到达了树冠上。我折了许许多多的柳枝条儿,我把这些柳条编成一个个的圆圆扁扁椭圆形密不透风的小篓,篓腰宽大,篓底与篓口细小,柳条儿纵纵横横相互穿插组合成一个个几何图案。这种灵感都是来自母亲的口授心传,如今在野外求生却也派上了用场,生命往往就是这样,当身处绝境自身的潜能也就被激发出来。我将那些粗粗细细长长短短的蚯蚓放到篓子里,关闭篓口处的能够活动只能进不能出的小门,用绳子拴在篓口处就扔到水里,将绳子拴在岸边的小树上,第二天,那些呆呆傻傻的鱼儿虾子都被捉住,没想到这水域里居然还有小龙虾,这类物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这里泛滥,在远离人群的荒效野外,我点燃柴草,捡几块砖头几个瓦片就烘焙起这人间的美味,若是放些油盐酱醋孜然等各种调料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别奢望太高,你已经远离人群,你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你已不是普通人,你应该明白现在自己的身份定位,你现在是一个野人,活脱脱一个野人。一个名副其实的野蛮人。你现在是在与大自然作斗争,与人类作斗争,与天地作斗争,正如伟人所说:与天作斗争其乐无穷,与地作斗争其乐无穷,与人作斗争其乐无穷。

自已发现自己就象庄子寓言中有许多奇形怪状的人一样,他们都有方法可活,许上天有好生之德。是上苍是父母给了你生命,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轻易放弃,既使我们一无所有,但我们还拥有呼吸,拥有心跳,拥有脚下温暖可爱的大地。这是我在野外生存的人生感悟。好死不如赖活着,无论生活如何的艰苦,无论外界的环境如何的惨淡与恶劣,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挫折坎坷曲折,无论什么样的遭遇都要活下去,象禽兽一样活下去。《孙子兵法》说:围地吾将塞其阙,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这是古人给我们的生存智慧。《旷里的呼唤》里有一篇《热爱生命》,故事里一条狗变成了一匹狼,这故事与我又是多么的相似,我从一个真正的人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野人。我从古今中外的故事里寻找那些温暖的东西,那些让我活下去的意志与力量,活下去的理由与支柱。我也意识到自己也是处于一种行尸走肉、苟且偷生的状态。象禽兽一样委琐地活着。有时对自己的遭遇我也万分感慨,如若不是沦落为野人,在人群里,我应该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毕竟也是个读过许多书的人。只能怪自己的一念之差,酿成大错,成为千古罪人。一念之差,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一念之差,成为佛,沦为魔。一念之差,天堂地狱。

每当夜深人静我就从树上爬下来。首先我要观察一下周边的环境,我看夜幕低垂,薄纱笼罩,周围极度安静且没有人类活动,我就从高高的梧桐树上轻轻爬下来,从宽阔的旷野往那高高的堤坝上走过去,脚下土地坚硬,但它也没有我的脚坚硬,我感觉我的脚掌已经硬如铁坚如钢,踩在这土地的畦畦畔畔上,如同踩在海绵上一样、黄河滩的沙土上一样。路呵路,铺满了红罂,而我的路上却铺满了荆棘,铺满了血泪。踩着如毯的野草我走上了黄河大堤。这所谓的黄河,其实是黄河改道遗留下来的河道,它虽为古黄河但它的名字却已经改变,堤为金堤,河也叫金堤河,金,就是固若金汤之意。堤高有六十米左右,呈金字塔形状,站在堤坝顶处往远处望去,如蛰如龙,向远处无限蜿蜒延伸,没有尽头没有终点。底部宽约一公里左右,顶部宽十米左右,据说国家水利部拔了巨款加高加厚堤坝,有的地方宽十二三米有的地方宽七八米,有人传言有人把巨款给贪污了,这种款项也敢污,当汛期来临大堤崩溃华北平原成为一片汪洋之时,也是这些王八蛋贪官死亡之日。

曾几何时,我也想把这这大堤挖开让它决口,把堤下面古河村落里那些迫害我折磨我活埋我焚烧我殴打我把我弄得奇形怪状丑陋不堪体无完肤千疮百孔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那些王八蛋统统淹死,但这种想法太过于科幻,这金堤的工程太浩大了太宏伟了,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想把它弄开那真是螳螂搏轮,在它在面前,我就如一只微乎其微无足轻重微不足道的一只蚂蚁,当时我真有点佩服古人了,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此浩大的工程是怎样完成的,为了对汛期的洪水从春秋时期就开始修筑这庞然大物,但是各诸候国修筑的有高有低有长有短参差不齐,秦统一六国后在原来的基础上重新修建,而且成为西到咸阳东到大海的一条巡视官道,一条高速公路,后历朝历代都加固整修才成为现在模样。当我从古河村落逃亡出来,我真的想把它弄开,因为我痛恨古河村落,痛恨这个世界,它给了太多的痛苦与绝望的折磨,我还差点死在他们手里,你不让我活着,你们也别想活命,宁让玉碎,不让瓦全,我要跟你们同归于尽。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想法,当我去挖掘时才真正发现,这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与使命,高五六十米,底宽五六百米,如果我一个人挖出一条缝隙一辈子也干不完,斜坡上全是厚厚的草坪,三五米一棵柳,顶部三五米一棵杨,吃水处他是用巨石堆砌,我用尽平生力气搬撬那石头,蚊丝不动。这种遥不可及的报复幻想破灭之后,我却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激励自己,挖开金堤我是无能为力,但你们是人,不是神,不是仙,你们终究会死,早晚会死,我就站在这高高的金堤之上,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个个死去。我恨自己不是蒋介石那样的重量级人物,一条指令炸开花园口,让整个华北一片汪洋一片泽国。我恨自己咋不是秦始皇那样的人物,大手一挥,北修长城,以防鞑靼,南修金堤,以防洪涝,既然能修,也可以让它在地球上瞬间抹去。而我是什么?连个普通人都算不上,其实就是个人渣禽兽畜牲王八蛋,窝囊地活着,象禽兽一样野蛮地活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丑陋拙劣不堪,我觉得《悲惨世界》里的冉?阿让都比我幸福,人家遭遇虽惨淡,但比我好很多。

在野外生存的日子里我突然发现了一关于金堤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不在于金堤本身,而在于它周围的生态,我在周边的捕鱼时发现,这条水系小龙虾突然泛滥,这个物种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它们繁殖过于迅猛,而且在堤坝上筑巢打洞。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也许真的有一日这千里之堤也会毁于这些小龙虾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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