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把小脑袋转了转，小嘴鼓了鼓：“不成。”

赵太太担心贾政不高兴，坏了父女的情分，赶紧说：“这事我都跟探儿提过，可探儿说了，太太愿不愿意？要是太太不愿意，探儿给了，回头埋怨起来。珠大爷不敢收，那还不是一样，说不准还冲撞了锦鲤大仙呢。”

贾政点了点头：“这话是了。是我没有想到。”

贾政只觉得心里的那点希望也在悄悄没了。王夫人怎么就这么死硬着要争这口气呢。非要把儿子的病搭进去不成？

想想西府的周夫人，人家就能放低身段的。唉，贾政又长叹了一口气。

看着假正经爹一脸的官司，探春觉得应该给假正经爹一个甜头：“大哥、大嫂也成。”

“珠儿和珠儿媳妇也成？”贾政来了希望。

“嗯。”

贾政觉得这简单多了，他可以去跟贾珠说。跟儿媳妇说，碍着公公的身份不方便，可跟跟儿子说没问题。

说得时候，贾政特意让王夫人、李纨都在边上听着。日后，王夫人想怪儿子、媳妇就怪他好了。

等贾政一说完，王夫人就开了口：“探丫头这才是，珠儿身体这样了，还能去赵太太那吗？让探丫头过来吧，这样也省得珠儿累到了。”

贾府里几个小孩子，都不到贾珠这来，怕过了病气。不说宝玉，就是迎春也没有过来看宝玉，更何况元春都按王夫人的话，早到西小院这来了。

王夫人让探春过来，贾政就不会同意。

贾珠已经明白王夫人的意思，示意李纨不要说话，自己笑道：“探妹妹有心了。只是儿子到底是男子，不比女子，怕是没用，反面让探妹妹过了病气，那不是反而不美。”

王夫人点着头：“还是珠儿明白。探丫头的锦鲤画片如今也就是让周大嫂子有了孕。要是讨来，或许能让大奶奶也怀上了。”

一句话把抱着希望的李纨给打倒在地。

贾政负着手走了，他还能说什么。怪不得探丫头要让王夫人、贾珠、李纨自己来讨呢。就算送上门了，贾珠也不敢用呀。

等到夜里只有他和李纨时，夫妻俩躺着不说话，各怀心事。还是贾珠先熬不住，对李纨说：“我拖累你了。”

“大爷说这些做什么。老太太、老爷、太太都说了，大爷的病养上些日子就好了，不过就是今年秋闱不能下场。这又有什么，等三年后，大爷去考更有把握。”李纨劝着贾珠，锦鲤画片就在嘴边，却不敢说出来。

贾珠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要是走了，你在家里就更难了。我连个一男半女都没有给你留下，你还青春年少，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李纨憋着的眼泪再也憋不住，“哇……”一声扑倒在贾珠身上：“大爷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吗？大爷……不如我去求三妹妹吧，兴许锦鲤画片就能治好大爷呢。”

贾珠把李纨抱到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若是我身体好，你去跟三妹妹求个锦鲤画片，能有个一男半女也好。只是我现在这样了，你求来反倒更拖累了你。我走了，你也别守了，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大爷……”李纨一把推开了贾珠，“大爷，这样的话别再说了。莫说大爷这还好端端的，就算……我也不会的。”

李纨实在不愿说出贾珠死，她改嫁的话。就怕说出来，就成真了。

贾珠也不在说，这样伤心的话，说一次就够了，再多说几次，他的心也在痛。

“大爷睡吧。”李纨把贾珠的被子拉好，自己也躺了下来。眼睛是闭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到了后半夜，贾珠突然给疼醒了，咬着牙不想喊，怕吵到了李纨。他知道，李纨前半夜没睡，这才刚睡着。

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屋外有起来的婆子、丫环开始忙碌。值夜睡在外面的大丫环也蹑手蹑脚起来，把铺盖、被子收拾起来。

李纨也醒了，支起身去看贾珠，睡得可好。

忍着疼半宿的贾珠想给李纨一个笑脸，却不知他的脸早就因为疼痛扭曲变型。

“大爷，你怎么了？”李纨的脸变了色，急着问。

贾珠刚想开口说句“我没事”，一股腥甜涌了上来。他张口嘴，血喷了出来，喷到了李纨的脸上、小衣上、被子上、褥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