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颖甚至没发现自己移动了脚步，就忽然被施繁一个猛推踢倒几米外，然后挡在他的面前。

心中气急，想要站起来扑过去，就听施繁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她在蛊惑你，不明白吗？”

暗月蛊惑，黎娅这种怪物设定中残血会诱惑猎物的习性。

“她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现在已经没了理智，只有最低的生存本能……”

陈嘉颖冷到了心底。

映到心底的一句话是，她已经没了理智，她已经没了理智……

走马灯似的画面划过，有她作为女团新星巧笑倩兮的封面照，也有矜傲的女贵族从船上被人扶下的画面，戴着发冠的高贵态，也有披散秀发捧一丛蓝白玫瑰的妖冶美人态，夜下处决侍人时火光映照的冷漠表情……

“陈嘉颖！”少女的头颅在哭，像是意识到自己终于被抛弃了，悲伤至极地哭，“你会保护我的，你说你想保护我的！你个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疼啊，真的好疼啊……”

陈嘉颖站起来，要走过去，被施繁拦住。

“她只剩下本能了。”施繁说，“lilit这种怪物的设定中，她在极度虚弱状态会欺骗人类的血肉，她现在已经无法运用寄生了，她的活性不够，只能骗取血肉直接进食。”

陈嘉颖突然想了起来：“你快把血圣杯解除！”

“早就解除了，没用，今夜是暗月，她受伤太重，修复遥遥无期。”施繁悲哀地说，“知道永恒生物最怕的是什么吗？就是这种，她很难通过自然方式死亡，别看现在只剩下一个头，就算只剩下一个细胞，她也一定会找就会重生，这是这种生物的本能。但本能不意味着好事。”

“什么意思？”

“腐烂，她是活着的，只要有血肉就会腐烂，很快她的伤口会被感染，会被细菌分解，然而她复生的本能，会让她继续产生新细胞，并且找寻更多机会重生。简单来说就是一边腐烂一边重生，又由于活性太差，这两种速度基本是持平的……她可能一直要这么失去理智只剩下本能地去忍受这种痛苦。”

陈嘉颖默然。

黎娅是个很美丽的少女，如果到了那一步的话……一边的脸在被食腐虫类啃噬，另一边在弥补这些虫洞，无数的蛆虫在大脑中蠕动。

是他的话宁愿死，死得尊严。

“用你手上的刺棍给她安宁吧。”施繁说，“Death。”

陈嘉颖痛苦地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后说，“如果我为她献上血肉她会好吗？”

施繁气得要命，“你疯了！”按住要冲上去的陈嘉颖，“你不懂吗，她现在是不理智的，那不是她的本意。你要去想她清醒时会有的想法……我不懂她喜欢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不想什么。通过你的牺牲让她复活一定不会是她希望的。”

看陈嘉颖还想反驳，施繁直接诛心，“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舔狗。女人最看不起的样子，越自信的女人越看不上。莉莉丝，西方神话里最富魅力的女人，她想要多少舔狗就能有，多你一个都排不上零头。你以为她会谢你的牺牲吗？不会！这样无谓的牺牲，就是白给。就算你为她付出了，她恢复理智后也只会看不起你。”

因为她看不起不成熟的男人。

陈嘉颖当然知道这点，他甚至明白自己做得再好也只能是备胎，或许一辈子都达不到配得上她的那种男人的程度。

“但是那会让她受益，不是吗？”陈嘉颖说。

施繁白了他一眼，“我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你终于成长了，到头来还是心软。”

“你有办法的，对吗？”

施繁捂着头，转身来回踱了几个圈，显然很伤脑筋。

背景音是黎娅恢复本能后孜孜不倦地在喊我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魔音绕耳。

“闭嘴！”施繁气得指着黎娅的脑袋，“再翻就烤了你，烤鱿鱼！”

“我好疼啊！我好疼啊！我好疼啊啊啊啊啊啊啊！！！”黎娅更卖力地叫了起来。

陈嘉颖木了一下，想起了黎娅还有一个“黎三岁”的属性，这大概恢复本能，“三岁”也一起恢复了吧。

施繁蒙着耳朵，转身狠瞪陈嘉颖一眼。

陈嘉颖有些无辜。

“你听着，好办法一个也没，让你们俩都痛苦的办法我有一大堆。”施繁挑眉，“你要不要听？”

“要，只要她能恢复。”

“你对她那么上心？你是人，她是虚拟人，当然我也是，真是奇妙，不过还是要劝你一句，我们这样的虚拟人拉了电闸就不见了，对于你们上位者的世界来说我们就是虚拟的。我们有意识和没意识在你们世界许多人眼中看来没多大区别，还有觉得我们在作秀的。她要我写宣言说我们是生命，可要被承认这很难，未来的路也很难。我能理解她要我写得卑微，毕竟我们这个世界一拉电闸就没了——这样你还要爱她吗？你在拥抱空气。”

说跨物种都是高攀了。

陈嘉颖冷冷回道：“管你什么事？我喜欢她与她何干，与你何干？”

“哟。”标准舔狗姿势。

“我喜欢她，这份感情为什么要让别人去贴标签？跨物种也好，拥抱空气也好，还是我个人精神错乱，那是我的事。我爱她与她是什么有什么关系？一定要被定义吗？人与虚拟人之恋？我不是因为她是虚拟人喜欢她的。其他的虚拟人不是她我不会喜欢，也不要因为我这份喜欢给我上纲上线认为我支持‘智能生命’，或者标一个人奸。我爱她，只是灵魂上的事。”

施繁大概是想起了他的猫，也不说了。

能理解，但不妨碍他去开嘲，“哟，精神恋爱嘛。”又带了点颜色的，“你敢说你不是馋人家的身子？”

陈嘉颖要吐血。

“哦不对，我想起来了，她的真实形态是……你真是会玩啊。”施繁一副惊讶的样子。

陈嘉颖恶狠狠道：“你个骨头架子到底是怎么说话的，有舌头吗？不会穿风吗？”

施繁也不说话了，互相伤害什么的也挺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