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来的晚, 33楼人不多, 薛乔打了餐，知道她是南方人，喜欢吃鱼虾, 卫璟照例多给她盛了几只基围虾, 几块清蒸鲈鱼。
薛乔感激地道了谢。
落座没多久，薛乔低垂着脑袋, 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刚动筷，对面有黑影落下。
薛乔疑惑地抬眸。
卫璟端了碗阳春面在她对面坐下。
薛乔觉得，这人换下制服时，完全不像个会在厨房烹饪的厨师，倒更像是豪门里头的公子哥儿，无一不透漏着良好的教养。
看似冷清斯文, 周身却透着莫名的距离感，不太好亲近。
所以，对于他每次给自己加餐, 薛乔也曾小小疑惑了一阵子。
瞄了一眼清汤寡水的阳春面，薛乔“噫”了一声, “卫厨您就只吃这个吗？”
“嗯。”
“您不喜欢吃海鲜？”
卫璟手上一顿, 不觉莞尔，“吃腻了。”
舀了勺清汤, 他解释道：“我不喜欢自己做的东西。”
薛乔：“？”
卫璟笑了笑，没再吭声。
薛乔咬了一小口鲈鱼，吃得满足极了, 她不是多事之人，人家不想说，她也没打算问。
夹了只虾，没等动手剥，冷不防瞧见陆燃，薛乔筷子一抖，基围虾掉在了餐盘外。
33楼的餐厅是跃层设计，跃层上头设有雅间，偶尔作为会客厅，招待贵宾，平时则是各个部门的老总们就餐的地方。
薛乔抬眼望去时，陆燃正半趴在围栏上，指间夹着一根细烟，没点燃，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薛乔总觉得他的表情瞧上去格外冷漠。
细白的手指摸到旁边的眼镜框，薛乔动作利落，迅速戴上。
卫璟好奇地问：“怎么了？为什么要戴眼镜框？”
薛乔推了推眼镜框，小小声说，“陆总说我的眼睛让他看着很碍眼。”
卫璟：“嗯？”
薛乔尴尬地笑了下，下意识往楼上一瞄，他点了烟，低头咬住，抽了一口后，似乎轻笑了声。
薛乔想起，早上那会儿，从他办公室出来后，没过多久他的特助汤浩便拎了只小盒子过来。
“薛秘书，这个是陆总吩咐给你的。”
她愣愣接过小盒子，下意识瞄了眼，上头是熟悉的logo，大大的gui，瞧样子，像是眼镜。
汤浩笑得很得体，“陆总交待，您以后在他面前，务必戴着。”
她一头雾水的拆开，果不其然，是只眼镜框，她跟着姚梦，闲暇时也会逛逛奢侈品店。
这款眼镜框据说是gui家今年的新品，因为配色与设计过于清奇，丑的一比，为此，官博下头都是嘲讽的，g家的死忠粉甚至在官博下闹腾，要求换设计师，一度上了热搜。
上了热搜后，反而吸引了一批粉，销量也节节攀升，吃瓜群众纷纷调侃，猜测着莫不是g家的新型操作方式。
当时姚梦撺掇着她，她是颜控，就算是眼镜，也要美美的，决计不可能买这种清奇的东西。
哪知道……
她问：“……戴着这个做什么？”
汤浩：“别问了，总之不想被开除，听话就是。”
“哈？？”
汤浩瞧她实在蒙圈，往屋内一瞧，见boss低头签批文件，没注意到这里。
汤浩轻咳一声，压低嗓音告诉她，“陆总说……你的眼睛引起他的强烈不适。”
见她没明白，汤浩索性言简意赅，“换句话说，就是看着碍眼，明白么？”
薛乔：“……”
以前就知道他对自己没好感，最近她才觉得情况好了些，这么一看，的确是自己的错觉。
忙不迭避开他的视线，这下子，连眼前的美食都失去了胃口。
卫璟闻言，顺着她的视线一瞧。
陆燃潋滟的乌瞳跟他交汇，冲他晃了晃手里的细烟，嘴角一勾，神情颇有几分玩味。
江映雪刚上楼，瞧见陆燃不进包间，反而悠哉地半趴在栏杆上，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神情淡漠地抽着烟，大约心情不太美好。
江映雪惊了惊，她深知他这人私下里虽然特别放飞，在公司里却截然不同，特别注意形象，从不在公共场合抽烟。
眼下……
往楼下一瞥，江映雪瞬间僵住了。
……
楼下。
卫璟心底好笑，嘴角弯了下，盯着薛乔，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别在意，他说话向来半真半假，你反着听就是了。”
反着听？
这句话意外的耳熟。
好像那位江副总也对自己说过这个。
薛乔讪讪问他，“你们听上去好像很熟的样子。”
卫璟也不瞒她，轻笑，“我们是校友。严格说起来，我算是他的直系学长。”
“学长？”薛乔有些意外，“这么说您也是……”
她知道陆燃毕业于麻省理工，学的金融，如果是直系的话，这位卫厨岂不是……
既然是名校出身，为什么甘愿在这里做个小小的厨师？
像是知道她心底的疑惑，卫璟点点头，“好奇我为什么会做厨师，对么？”
薛乔不会说谎，心事全都摆在脸上，听人这么问，本能地点点头。
卫璟低垂眼眸，默了一秒，片刻后，他低低笑了声，轻轻说，“大概是想要某个人每天都吃到我亲手做的东西吧。”
末了，自嘲道：“尽管她好像不太喜欢我做的东西。”
薛乔：“……”
他没明说，她好像懂了。
想不到看上去不好相处的男人，竟然这么深情。
薛乔对他的好感值立即u了好几度。
她不太会安慰人，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将自己好不容易剥好的虾推给卫璟，薛乔语无伦次地安慰他，“我觉得你做的很好吃，真的，比如这个虾……”
卫璟错愕地盯着她，瞧她明明想安慰人，却又苦于表达，乌黑水润的眼睛即便隔着镜框，依旧美得惊人，认真盯着别人时，是有点教人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