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申走去时,正在院门处听见了阮文越父子脆朗的笑声。
戚申走进大厅,朝阮鸿修行了礼:“叔父唤我。”
“今日回来得早?”阮鸿修从太师椅上起身,“走,今日你们兄弟几人都去马场,咱们练练骑射。”说完,阮鸿修忙命他们几人去换窄袖马褂与长靴。
抵达马场,日头仍有些灼热。但戚申是喜欢这种驰骋的,他与府中二房三房的几个少爷一起策马比试,阮鸿修立在树荫下一直紧随着他们策马的身影。
几轮下来,他们也勒停马坐下歇息,阮文越拿了水壶递给戚申:“表哥,父亲唤你过去。”
戚申先接过饮下一口,阮文越才道:“我打听了,你近日在廷尉院并不如意,这些父亲都已知晓了。”
“你告诉了叔父?”戚申道,“今后这些不必告诉他。”
“今后?”阮文越笑,“父亲的意思好像并不打算再让你留在廷尉院里了,他似乎有别的打算。”
戚申诧异。阮文越道:“你刚来咱们府上时,老是不爱讲话,阮荇与阮轲欺负你,你也总是闷头不跟人讲。那时我便看不得他们欺负你,而如今廷尉院还有人欺负你,我也看不得。表哥,遇事别忍,心头不爽,便还怼回去。”
戚申望着这样沉稳的阮文越,忽然之间抿起淡淡的笑,“文越长大了。”
阮文越此刻却笑得戏谑:“快去吧,听父亲跟你说什么。”
戚申朝靶场那边走去,阮鸿修正拿了飞镖在投靶,但他技艺不算好,戚申走过去的这段路程见着他投了三次,只稳稳中了两回。
“叔父。”他敛眉唤道。
“你是怎么做到八发八中的?”阮鸿修丢了手上的飞镖,笑问道。
“曾来马场练过数次,慢慢从失败里寻到了技巧。”
阮鸿修摇了摇头:“世间有些东西并非知道技巧便能学会。”他凝笑看向戚申,“这世间能投靶八发八中的人,只有三个。不对……”他凝神道,“如今只有两个。”
戚申心头忽跳,南雀街那件事在脑中埋下的那股不妙的预感没由来在阮鸿修的话里涌入脑海。
阮鸿修在问:“你知道是哪三个么?”
蓦然,戚申抬眸望住阮鸿修,那股不详的预感突然澄明了。
他答:“大邺太祖武圣文崇皇帝。”是的,正是上辈子的他。
他望着阮鸿修再答:“大邺南骑将军左烈,另一人——便是我。”
阮鸿修点点头:“没错,加上你正是这三人。大邺的太祖皇帝已驾崩,而大邺的南骑将军左烈虽已无战事可参,却依旧深受大邺小皇帝的信任。”
日光忽敛,阴云蔽日,戚申眸光骤然变冷,远眺着马场外的一排排桃树。
“左烈是年轻的一员大将,曾随那位开国皇帝南征北战,深受其信任,也得那位皇帝指点,投靶之术也是八发八中。”
阮鸿修的话在耳侧回响,戚申心头的疑团全解开,但此刻,他却不愿去信。
阮鸿修拿了一筐飞镖朝戚申笑道:“来,你也教教我技巧。”
……
从马场回到府中,阮文越问戚申:“表哥,累了半日,咱们去喝口桂花酿?”
戚申摇头:“你与阮荇去吧。”
“表哥埋着头做什么,不必担心廷尉院的事,父亲会再为你谋份职务的。”
身侧,阮荇顾着阮文越的面子,也是顺带安慰了一句叫他不必忧心。
戚申担心的并非是廷尉院的事,阮文越不懂,阮荇也不会知道。王权之外的人永远不会明白,这是一场帝王与帝王之间的较量。
大周的皇帝在谋他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