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鸿修让戚申将周昭送到恭王府,嘱咐戚申要仔细护送。
马车拐过街道,落停在闾阎扑地处的恭王府门前,周昭没有再要戚申的搀扶,径自下了马车,朝戚申笑道:“表少爷真是我的知己,今天多亏了你。”
“世子客气。”
周昭凝思浅笑:“过几日我欲上郑国公府登门拜访,到时候好好谢谢你。”
“世子不必言谢。”
戚申回到郑国公府已是深夜,夏季月色皎洁,他登入府门,经过莲池时阵阵荷香扑鼻。葱倩绿丛处偶尔飞扑起几只萤火虫,将这夜色添了静谧宁好。仆婢从他身侧穿行,俯身敛眉向他见礼,“表少爷。”
戚申静步往前,回到南苑,小厮闵行小跑上前,关切问他:“少爷今日下水有没有受伤?”
“无碍。”
“少爷还未用过饭吧,小姐让人送了热菜过来,少爷快先用饭。”闵行十五岁,清秀瘦弱,家道中落时曾被原身在街头救下,待戚申十分忠心。
戚申望着桌上只有一钵红汤菜肴,那腾升起的热气带着辛辣的香味传进鼻端,戚申坐下后,闵行给他递上筷子。他方夹了一口吃下,便觉又麻又辣。
但只有这一道菜,也只能吃了。他的筷子夹起一根猪肚,戚申皱起眉头将那猪肚丢弃,他又夹到一片鸡胗,丢弃后,夹出了一块鸭血。
戚申搁下筷子,不再吃:“我不爱食辣,为何今日的菜麻辣不说,还尽是丢弃之物。”没错,这些猪肚鸡胗他往前从不会吃,如今瞧见,实在咽不下去。
闵行也不知这菜原来都是这些杂碎,尴尬道:“是小姐送来的,这道菜府上常做给小姐吃。”
戚申忽然想到了那一夜阮桃问的那些奇怪的菜名。
闵行说道:“方才圆子姐姐派人送来时,还说这菜叫毛血旺,以后小姐高兴还会赏给少爷吃呢。”
戚申失笑,那个倾国姿色的嫡小姐喜欢吃这些毛肚杂碎?她还真是口味刁钻。
戚申再没有食欲,拿起墙上悬挂的佩剑走出房门,“你先歇了吧,给我留下热水便是。”他如今只有一个小厮,他识人有度,知晓闵行待他忠心,不过重活至此,他仍是处处谨慎的。
步下庭中,戚申又开始在月光下练习剑术。
第二日,午时,戚申走去阮鸿修的正德居拜见,下人将他引至书房。阮鸿修执笔的手停下,抬头笑问:“申儿找我何事?”
戚申作揖行礼,开口说:“叔父,我有事想求叔父。”
阮鸿修正色起来,搁下笔问:“怎么说求,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你叔母说,她都会安排妥当。”
戚申望着阮鸿修,因为带着原身的记忆,他知道阮鸿修待他真心。他虽也恨阮鸿修三年前带兵攻下大邺的两座城池,但他知道阮鸿修是一员忠贞的大将,立场分明,大公无私。重生的这些时日,戚申对这个中年男人是由衷地欣赏。
“这件事确实是不情之请,我想入仕。”
阮鸿修脸色微变,起身朝戚申走近,“你想入仕?”
“是。”戚申面容沉静,认真答,“这本就是不情之请,叔父将我养育成人我心有感激,本不应再有非分之想,叔父为难,便当我不曾提过。”
这个问题从与阮桃重回郑国公府时戚申便慎重地思考过,大周极重权势身份,寒门子弟只能以考取功名出人头地,而戚申知道,他的身份虽是郑国公府的表少爷,但在大周户籍里却没有录入过。也许是阮鸿修觉得没有必要,只要将他安全地养在府中便可,但身份便像一道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