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后为主她为仆,许多事情都轮不到她置喙做主。
扶着太后走过九层玉阶,赵钦一向与这位嫡母心有灵犀,于是对章怀道:“与赵侍御说一声,太后娘娘惯爱喝祁红,还有龙井杏仁饼。”
“是。”
听到赵钦口唤赵侍御,慈姑姑的眉目一敛。不过多年深宫历练,终究未露痕迹。章怀走后,赵钦亲奉太后上座。
“皇帝很抬举这位赵侍御。”
赵钦笑笑,虽觉凭太后的性情,并不会关心一位侍御,但事关赵如意,到底愿为她转圜。
“说不上抬举,实不瞒母后,这位姑娘合了儿的眼缘。”
太后年纪不算轻,但耳既不聋,眼亦不瞎。竟勾出个笑来,低低道一句:“天下至尊,竟也像个少年人。”
赵钦一笑,并不说话。
太后一时目光幽远起来。
赵钦既然叫章怀给赵如意带了话,她便没有不过来侍奉的道理。论理,赵如意身为福宁宫中大侍御,做的不当是这些琐碎活计。不过既然天子有令,自是无人反驳。
茶尚在壶中,已渗出袅袅幽香。就如这命途,人已在局中,逃不过。
念及此处,赵如意觉得并不舒服。她鼻尖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好在穿过走廊时一层细细的穿堂风刮过,待那层汗风干,赵如意已至太后面前。
太后姓张,极寻常的一个姓氏,但听说家事十分不寻常。这是赵如意第二次见到太后娘娘。
“好孩子,过来哀家瞧瞧。”
太后娘娘的声音也和蔼极了。不单赵如意,就连赵钦听了此语都觉得受宠若惊。赵如意一双杏眼,却显出与年龄不同的沉静来。她踩着宫人标准的步伐,若非太后传召,亦不敢抬头。
“坐吧,你这么站着也怪累的。”
赵钦忽然眼皮一跳。
这一刻,帝王多疑这四个字在赵钦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倒是慈姑姑,虽素知太后手段,此时亦觉茫然。此间唯二镇定者,无非赵如意,还有眼前这位太后娘娘。张太后像是极喜赵如意镇定模样,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分真切。
“赵侍御的母亲明日进宫,赵侍御可有打算?”
“回娘娘话,奴婢明日正经当值,不敢告假。”
太后娘娘在赵如意脸上逡巡一圈,方对赵钦道:“赵侍御忠心。”
赵钦手中不知不觉已冷汗涔涔,只不过他早非吴下阿蒙,此时亦能镇定自若,对答得体。
“母后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有谁人敢不忠心。”
赵如意比鬼还精的人呐,虽不声不响,平日亦爱装出个风轻云淡无欲无求的模样,只是这人的性格,若非大波折,必是断难更改的。赵钦话音才落,赵如意杏眼一沉,便知道,赵钦生气了。
不是那种被人冒犯的愤怒,而是一种仿佛自内心深处升起的,无尽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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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作业有点多,加上拖延症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