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树恢复意识的时候, 感觉身下特别柔软。
看来她没有躺在地上。
不过, 她这是回房间了, 还是依旧在原宪的房间。
音树睁开半点眼缝,映入眼底的天花板是黑色的。
原宪的房间。
那, 她这是在原宪的床/上?!
同学们还真是神算子哦,说在一个床上,最后还真的间接睡了一个床orz, 就是没想到她好心顺手帮个忙, 现在居然成了这个样子,不仅没帮上忙,还睡了人家的床,帮了倒忙。
音树不是特别敢睁开眼。
她还记得昏倒之前看见的鲜血,要是原宪没处理好伤口, 或者那地上晕倒的人血流不止, 然后,她刚睁眼又晕过去可怎么办。这一次不够来两次, 也太丢人了一点吧。
而且……
刚才忽然晕倒在人家的房间里,明明说好照顾病人, 最后却自己躺了。
音树觉得不太好意思。
她拒绝面对这种尴尬, 就算必得面对, 也至少先做好万足的准备。
比如说, 想好睁开眼看见人该说什么……
音树偷偷撬开半点眼帘, 眯着一条缝想看一看原宪在不在附近。
她就睁开了那么一点点, 原宪高大的身影不偏不倚正好映入她的眼里。
……
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忽然晕倒、并帮倒忙这件事。
她还想再静静。
音树立马将眼睛紧闭, 开始在脑海里构思怎么样说话比较好。
房间内并非静谧无声,她听见了原宪与……似乎是他那个下属顾修的声音。
音树不敢睁眼,连翻身都不敢翻,只能被迫偷偷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顾修与原宪站在离床不算太远的地方。
原宪没有坐下,反而斜倚着柔软的沙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顾修回话,微凉的眸光却一直放在床/上少女的身上。
少女安静地躺在黑色的绸被里,雅致秀气的眉目在静谧里显得十分乖巧,就像是被恶魔抱在怀里的天使,堕落世间唯一的纯与白。
可真是漂亮。
有她躺过的床与被。
实在太圆满了。
凝视的时候,不经意看见少女醒来时长睫轻颤的模样。
——漂亮的眼微微睁开,又立马合上,如同森林里受惊的小麋鹿。
啧。
原宪没忍住,舌尖抵着上牙,轻嗤一声。
声音不大,站他对面的顾修却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了……”顾修看着这位最近奇奇怪怪的上司,停下了正在说的事情,小心翼翼地问,“是我刚才哪里说错了吗?”
原宪像是没看见一样,轻轻挪开眼。
“没有。”
“那……原旦已经被关押起来了,您觉得是枪决还是流放?”
原宪低垂着眼,慢条斯理地转了转尾指上的银质指环,想了想说:“就监/禁吧。”
“啊?!”顾修惊讶地喊出声,抬起头正好对上原宪凉戾的眸光,他才觉自己失态,咳了一声解释,“原旦谋害总指挥,而且屡次为恶不改,按照律例,就算不枪毙,至少也该流放到切莫西尔星球……”
原宪唔了一声,声音平淡:“我知道。”
顾修:我觉得你不知道。
他还是没搞明白,指挥官对原旦这个傻叉怎么就这么容忍。
之前宴会埋伏事件的时候,原旦参与其中,甚至是指挥者之一,可原宪饶恕了他的性命,后来还足够仁慈地把他从帝国监狱提出来,带上军舰。刚才又让人放松监察,这不就是好让他逃跑吗。
没想到原旦屡教不改,不逃跑,反而过来刺杀他。
顾修觉得,这一回原宪怎么着也该看明白了吧!
没想到!
居然又是监/禁,也太仁慈了吧。
顾修觉得不妥:“长官,他犯下的那些事,要是再放过他,大家可能都会有异议……”
再宽容下去,就不是大家会不会有异议的问题,是连他这个亲信都想摇一摇指挥官,把他脑子里的水给摇出来的事情。
原宪唔了一声,看上去有些为难:“我知道。不过,毕竟兄弟一场……”
顾修:不,人家没把你当兄弟。是什么让我冷酷无情、雷厉风行的指挥官变成了一个傻白甜。
“当哥哥的,怎么也不能看着他死。”
顾修:不,你都亲手弄死好几个弟弟了,还助力你傻不拉几爹的死亡了,说什么亲情,骗人!为什么对这个一忍再忍,在这样下去就真让人怀疑是不是有点色啊情啊的东西了。
“你说的事情我也有考虑的,既然大家会有异议,那就把他放到我的私狱里,你对外宣布他被当场击毙吧。”
顾修:为了保护一个想杀自己的弟弟,还真是费尽心机了。
顾修:“可是……”
“没有可是。”
原宪垂下蓝眸,声音有些冷淡。
看来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顾修最终也不敢在劝什么,只能点头:“行,我这就去办。”
指挥官硬要这样,他是真的没办法。
面对这样任性的长官,顾修觉得想开就好,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这个脑袋一看就不正常的家伙,也许是还有什么作用,但其实影响也不大,反正原旦那点儿武力值,搁在指挥官眼里就跟小鸡崽一样,杀人是肯定杀不死的。
指挥官开心就好。
顾修带着一脸迷惑与不支持离开房间。
音树围观了这一场谈话,但还是没有想好她该怎么面对自己帮倒忙的事。
刚才的对话爆点太多。
穿着白大褂行刺的人居然是原宪的弟弟!
是什么让兄弟相残,让一个弟弟三番四次谋害上位的哥哥,哥哥还这么庇护他。
威名赫赫的指挥官居然有这么一段凄楚往事。
这到底是人性的丧失还是道德的毁灭。
实在是非常精彩,音树听着听着就忘了去想理由了。
等顾修离开她才姗姗地回过神。
不过还好,现在想也不迟……
音树正准备开始在脑海里打草稿,静谧的房间忽然就传出沉稳的脚步声。
特别显耳。
而且越来越近。
可能是因为看不见,音树感觉就有点慌。
她微微打开一点儿眼帘,长睫的黑色阴影下,模糊而熟悉的脸靠的十分近,几乎是近在咫尺那种近了。
音树感觉到薄荷味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温热的鼻息如同蝴蝶扇翅,轻轻拭过她的脸颊。
好痒!
好近!
靠这么近要做什么。
还是在人家昏迷的时候,靠这么近,到底要做什么!
音树从来没有意识清醒的时候和男人靠这么近过。
就算是追着她问学习题目的追求者也离她十厘米远。
她好慌,慌到失去理智。
脑海没有空间可以空出来去想什么解释的话。
她如同垂死病中惊坐起:“你……”要做什么?
只是她才睁开眼,气呼呼地将一个字说出口。
就见靠她很近的原宪,慢条斯理地伸出手。
然后。
越过她。
在她的枕头旁边拿起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音树:……
又,又丢人了QWQ
原宪将盒子握在手里,挑眉看着她,有些疑惑:“怎么了?”
音树尴尬地紧咬着唇。
怎么了。
以为你意图不轨啊。
不能说。
打死也不能说。
危急时刻,音树脑子转得飞快,微微笑起来,掩饰刚才的失态,将那个你字连起来说:“您受伤生病,怎么没有躺着呀?”
等等,她在说什么!
音树一卡壳后,继续试图掩饰。
“我的意思是,您怎么就好了……”
“也不是,就是……”
越解释越糊涂。
编造一句谎话,就要用无数的谎话来填补,音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原宪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小姑娘表演,掩盖在轻垂眼帘下的蓝眸里,布满柔软笑意与宠溺。
等她纠结到说不出话。
他才扯了下唇出声。
“没好。”
音树猛地抬起头:“啊?”
“我的床/上有你。”
音树反应迟钝,恍惚了一下才听明白。
_(:з)∠)_说她占了位置就占了位置嘛。
话讲得这么委婉干什么,不连接上下文就很有歧义的好伐!
不过听明白后,音树立马从他的床/上扑腾下来,还准备顺手拍一拍被她躺过的被子。
手才伸出去,还没来得及碰到被子。
冷淡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糊了。”
音树迷惑了一秒,忽然就想起,自己锅里还熬着小米粥。
“我的粥!”
她立马收回手,不再去拍那床被子,飞快地跑向厨房。
她离开得很急,鞋子是直接踩上就跑,一双黑色漆皮小鞋,被她踩成拖鞋,一边跑,鞋跟一边在金属制的地面敲击,哒哒哒的,其实有些吵,但原宪居然觉得,挺好听……
如果是哒哒哒地朝他跑过来,那就更好听了。
少女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原宪带着不掩藏的笑意收回目光,后退两步,倒在了床/上。
同样的床与被。
被她睡过后,仿佛又不太一样了。
被子上还有她的余温,带着柔和又令人眷恋的少女馨香。
这样美好的味道,拍开挥散做什么。
永远留住才好。
原宪凤眼一弯,将被子直接裹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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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树跑到厨房看小米粥,的的确确已经糊得不能再糊,整个锅都被烧干了。
她这是睡了多久啊……
音树将锅放到水里,想洗一洗。
很不幸,锅都快被烧穿了QWQ
音树觉得,这是她下的最差的一次厨。就是她第一次做饭的时候,也没做成这样过,这绝对能成为黑历史。
不仅没有熬成小米粥,还烧干了一个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