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被带走后,苍穹之上的金光也很快遁去,太乙等人打了声招呼也跟着一道走了。
哪吒抱着火尖枪坐在紫微宫门前的台阶上,支棱着脑袋,视线紧紧跟随着天尽头两只嬉戏的比翼鸟。
那片云层之下,便是东海。
龙王面无血色地躺在榻上,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阖起眼眸没有动,任凭那股属于天帝的神力在四肢百骸中左冲右突。
身体痛到极点,思绪却格外清晰——
弑神佛,囚龙族。将他困在海底近千年,到头来美名仍是他的,神魂也是他的。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天帝谋划了这么久,为的便是堂堂正正地给他一个神位,好让他带着龙族一同摆脱为妖的尴尬境地。
千年的仇恨与怨怼,仿佛是个笑话。
龙王缓了许久,才坐起身,脖颈处青紫的掐痕未消,有些触目惊心。金乌已经飞至西边的若木落脚,万顷星河透过开着的窗户,影影绰绰地铺在他的眼底。
“斗神三太子。”他抚平衣襟站起身,慢慢踱到哪吒身侧,嗓音微哑,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这里不用你看顾,去东海陪着丙儿吧。”
哪吒闻言转过头来,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混天绫却迅速滑出他的臂膀,将人牢牢缚住。
龙王愣了愣,叹息一声:“你拦不住我的。”
哪吒没有接茬,自顾自地说道:“雷刑开始后便无法打断,您是阻止不了的,替他好好活着不好吗?”
“当初你不也是拼了性命,为自己搏得一线生机么?现在却在这儿反过来劝说我,这可不像你。”龙王披散的长发无风自动,掌心神力流转,直接震碎了混天绫。他望着重聚到哪吒身边飞速重拼的碎片,反问道,“如果现在受雷刑的是丙儿,你又会如何?”
哪吒沉默片刻:“我与他不会走到这一步。”
龙王露出一丝笑意:“真好。”话音未落,便化出本相,龙吟声响彻云霄。他低下头,注视着面前渺小的青年,“有些事,知其不可而为之。如今他只剩半个神魂,是撑不过雷刑结束的。”
哪吒站起身,规规矩矩地冲他行了个礼:“早去早回,敖丙还在等您。”
龙王轻轻颔首,而后便腾云而去,越接近雷池便越能感受到天地雷罚中蕴含的恐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