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翌日。

清晨，当阳光终于穿透窗帘的间隙，金色的光芒轻扫过脸上细微的绒毛，主人公在爱人的亲吻和温柔的呼唤中睁开眼睛。任何一部电视剧中的早晨都该是这样，唯美，温柔，富有爱情的生机。

作为在甜美的吻后笑着忘记夜晚的王羲和，故事的开端便没有那么美丽。

“还不起床，再赖床就要吃午饭了，”老太太带着广场舞专用的高能音响步步靠近，自带的响亮bgm成功唤醒了王羲和的一天，“起床。天天在家里就是躺着，跟个废柴一样，动动手做事情。”

“嗯？”王羲和迷迷糊糊，惯性往身旁一靠。

没有人。

他卷着被子滚了两圈。

另一半的床冰冰凉凉。

真的没有人。

他突然惊醒着坐起身，四周环顾。

昨晚不会是自己做的梦吧！

这也……太……

“看什么看，”外婆拉开了窗帘，“看看现在几点了吧。外面太阳这么大！今天坐车去市里逛逛，别整天闷在家里发霉。”

王羲和垂头丧气地坐回床上，被子一拉过头顶，眼睛就预备着伤悲。

“不去。没心情。我要睡觉”

“你不去？那我去。”外婆扭着新学的舞步离开，“人谨名昨晚那么晚到，今天还起了个早陪你外公去买菜。人就有孝心，不像你，小没良心的，除了睡觉啥也不会干。”

“你说顾谨名去陪外公买菜了？”王羲和偷偷把被子拉下眼睛，“他们拿得动这么多东西吗？那要不然我去菜市场找外公吧？”

“就你起床这个点，别说菜市场，就是菜都该没了。”外婆看着王羲和突然竖直的耳朵和亮晶晶的眼神，摇了摇头，走了出去，“放心吧，小顾还在小阁楼帮你外公找行李箱。老头子，分明我给他买的那个新的好看，就是作，要用以前的。我见以前新买回来的时候也没那么喜欢啊……”

王羲和挑挑眉，没有说话，只是目视着外婆的背影在走廊尽头消失，便开心地蹦下了床。

小阁楼里。

“猜猜我是谁？”王羲和幼稚地捂住了顾谨名的眼睛，跟在顾谨名身后转圈。

顾谨名牵起他的手，亲了一下。

“咦，别亲，全是护手霜的味道。”王羲和蹲在顾谨名身边，转着家里的老纸伞，“看我像不像一朵蘑菇。”

“像，我们日宝即使是蘑菇，也是最可爱的。”

“切，花言巧语。”王羲和收了伞，放回到刚才的墙角，又乖乖蹲回顾谨名身边，“你怎么起这么早？我醒来都没看见你。”

“我听到了，”顾谨名翻了翻箱子堆，回头笑着对王羲和说，“是外婆叫你起来的。”

“你都知道了啊。”

“嗯，外婆的音响效果很好，声音很有穿透力。”顾谨名笑了笑，“怎么？没看见我，想我了？”

“没想你。我就是…稍稍对存在的形式产生了一些思考。”

如果说夜晚的顾谨名还沉浸在王羲和离家出走的阴影里，判断力有所降低。那么夜晚猜得到王羲和大半心思的顾谨名到了白天，几乎就像王羲和的照妖镜，可以把王羲和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以为我走了？”

“我才不会想这种狗血情节嘞，”王羲和嘀咕道，“我就是怕，如果昨晚只是我太想你做的梦，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你这几天有梦到过我吗？”顾谨名歪头问道。

“没有，我这几天大晚上都不睡觉，一觉睡到中午，梦都来不及做。”

王羲和一脸正直，坦率的表情就像这是什么非常了不起的做法，值得被大力推广加以称赞歌颂。

“你啊。”顾谨名伸出手准备点点他的鼻尖，又害怕灰落到他身上，只是虚在空中晃了晃。

没多看王羲和眼底的阴影，顾谨名把“给王羲和重新调整为正常生物钟”纳入了下一阶段的婚姻目标。

放人走了这么几天，就醉生梦死成这样。

幸好他还聪明，跑回了外公外婆家。要是一不留神跑到那个不好找的地方，这么折腾自己还生病了怎么办？

他看了一眼蹲在一边低头玩手的王羲和。

眼神里毫无愧疚的心情，只是想装作低头不好意思的样子。

以后还是去哪儿都把人带上好了。免得自己一走，没人照顾他，又不注意身体。

王羲和“嘿嘿”笑了几声，直到看着顾谨名把注意力转移回从阁楼找出来的手提箱子，他才震惊地用手蹭了点上面的灰。

“这箱子居然还在啊。我印象里，我很小的时候这玩意就放在家里当椅子了。外公还真能藏东西，搬家了都没扔。他不会还要带着这个去旅游吧？简直行走的pm2.5制造器，咳咳，真能折腾……”

“外公是个念旧的人。”顾谨名没多解释，只是抚摸了下厚重的箱子，勾起了嘴角。

八点整，顾谨名的生物钟里一天的开始。

虽然最后和王羲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三点半，在确保王羲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之后，更是不知道几点钟才慢慢合上眼。但顾谨名冷酷的大脑还是让他在八点整准时睁开了眼睛，并在八点半前洗漱下床。

“外公？”

顾谨名走向客厅，只看见老人一个人安静地坐着，看着无声的早间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