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结束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星辰褪去，马上就要日出了。

“后来我娘找到了我，但芊芊已经断了气了。那金钗上面抹了剧毒，我猜是天机阁想着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才这样干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上古神兽。而且那剧毒会腐蚀骨肉，芊芊断气后她的身体已经慢慢化为血水了。后来我娘随我去地府要回了芊芊的魂魄，代价是我娘代替芊芊留在地府，不能再返回阳间。”

“那芊芊现在用的身体，是怎么来的？”

“我断了一个龙角。”靛青说这话的时候脸慢慢埋了下去，眼神也逐渐黯淡。

“你应该明白，回去之后要做什么。”记忆里，在鬼门前，母亲对着自己柔声道。

而自己则看着自己手里那一团跳跃着的白色光芒，说道：“我知道。”不愿意看着阔别已久的母亲，也不想面对着她总是忧愁的看着自己的脸。

“那……之后呢？”阮知依的话将靛青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将她的魂魄融进龙角里，用自己的血浇灌龙角，换她肉身重铸。”靛青说着，居然露出了笑容，那一抹淡淡的微笑里更多的却是慢慢堆积起来的忧伤，“我是龙和蛇的孩子。龙性刚烈张扬，能帮她汲取阳气，加快身体的回复；而蛇性阴柔内敛，能避免龙的烈性灼伤她的魂魄。所以每天我都拔下一片龙鳞，将自己的血注入那龙角里。我浇灌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换来了芊芊的重生。”

阮知依看着露出微笑的靛青，感到的有些心疼。她高高抬起手拍了拍靛青的肩膀，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把芊芊送去红楼？你明明那么讨厌人类……”

“因为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我想要芊芊一生平安，但既然芊芊觉得我束缚了她，那我就给她自由。”

话落下的时候，阮知依没有立马接话，她总觉得心里苦涩。她知道靛青是很在意芊芊的，为了芊芊他什么都可以做。但他不能爱芊芊，因为远古的神兽的血统只能允许同族相结合，异族结合生下的孩子注定是两头都讨好不到的，毕竟靛青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他既不是完完全全的一条龙，也不是蛇。

“靛青……”沉默了很久之后的阮知依，她看着天边泛起涟漪一般的红光，那是日出。万丈光芒从层层的云里穿透，倾泻而下，眼里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披上了金色，宛如这世间的一切原本都应是金碧辉煌的模样。云层镀上橘色，随着天际渐渐淡去。

“如果你能遇上斩线仙的话，你会许什么愿望？你觉得朱羽会选择斩断你的那根线？”阮知依问道。

靛青也注视着那日出，他勾起嘴角喃喃道：“魂线，系命；逢线，系缘；红线，系情；念线，系忆；痴线，系一生中的七情六欲和技艺。这五条线，你觉得那条线值得去换一条命呢？”

阮知依没有说话。

靛青接着说：“你一直在和我说斩线仙，而我也觉得你奇怪。虽然那刀没有穿过要害，但你的恢复能力着实让我惊讶。当我将你带回来的时候，你的伤已经快好了，经脉也没有受阻，有这种能力的，这世间找不出几种妖怪或是功法来，所以，你是谁呢？”说完，他转过身来，看着阮知依。

半边的身子融进了日出的光辉里，此时此刻的靛青看起来就宛如是真龙之尊一般。

“我之所以是这样……”阮知依微微低下头，从足底开始，两股红色的气息如花藤一般沿着阮知依的身体攀沿而上，朵朵的金花绽放开来，花蕊里流出红色的丝线，织就成一件荣华的金缕红衣。“是因为我有金缕红衣。”花藤从足底开始化为只只飞鸟，掠过额头的时候，留下了华美的珠帘掩目。

“你是斩线仙。”靛青第一次看见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