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不可思议的瞪着他，良久，笑了笑，“但愿如此。”

杯中剩下的酒被非色仰头一饮而尽。

吃完午饭，小憩了会儿，春山的酒力慢慢退去，他还记得刚刚酒间的话题，只是理智上明白了多说无宜，他叹口气说要回家了，拿起带来的背篓就往外走，谌西站起来拉住他，“为什么急着走？”

“不打扰你们俩了，我回去也有事。”

“今天不早了，路那么滑，在这儿住了明天再下山吧。”

“不，不行，我真有事。”

谌西无语的望着春山，不知道怎么劝他留下来。“让他走吧。”非色忽然说，“他留在这儿也难受。”

谌西把春山送到杂树林边，春山欲言又止的看他，谌西笑着拍拍他的肩，“别担心我们。”他说：“我不会放弃他的。”

春山点点头，“我不知道非色来这之前遇到过什么，”他忧虑的说：“但一定是很伤心的事……所以他更不能一辈子窝在这里，我以为你来了，终于有人可以带他走出去，哪知道……”

他把谌西的双手拉起来，放在自己的双手间握了握，“慢慢来，他看起来随和，其实是个死犟的脾气，越逼他可能越起反效果。”他转身走了两步，忽又回过头来，叮嘱道，“对他耐心点……”

谌西在飘零的雪花中向他挥挥手。

回到家里，谌西发现非色把壶里剩余的酒也喝掉了，醉得站都站不起来，躺在二楼小厅的沙发上，大概是因为胃里难受，不时的翻来覆去。谌西生气的把酒壶扔到一边，又压着火去倒了水来，喂非色喝了几口，找来水盆绞了热毛巾擦他的脸和四肢关节，非色脸色通红却四肢冰冷，谌西蹙着眉把他的脚泡进温热的水里，用自己的双手去搓他的手。过了半晌，非色暖了一点，他闭着眼睛问谌西，“你为什么生气了？”

谌西不理他，把他的脚从水里拿出来擦干，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放到火边烤着。非色半躺在沙发上的身子动了动，“想吐吗？”谌西问，“我去拿盆来。”“别动，”非色摇了摇手，皱眉道：“我不想吐，你就呆在这儿。”

谌西不动了，他不再说话，盯着炭火默默发呆，“你别生我的气……”非色侧身面向他，轻轻说：“谌西，你别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谌西问。

“不说话，不理人的样子。”非色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没有……”

“你为什么要生气？”非色把手举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指，慢慢说：“因为要跟我在这里过一辈子吗？”

谌西把头仰靠在沙发背上，他感到一种深重的疲惫，“曾非色，”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们又要绕回起点吗？”他停了一会儿，“你到底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都没有。”非色坦承，他把手放下来，摊开在自己的身体两侧，“谌西，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谌西坐直身体看他。

“快回答我呀，”非色有点嗔怪的望着他，“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难。”谌西说：“我当然一直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奇怪的是，你认为这是一个问题？！”

“那好。”非色说：“带我去英国吧，爱丁堡、巴斯，伦敦，都行，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谌西猝不及防，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半晌才声音发抖的问，“非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不是酒喝太多了，脑子有点糊涂……”

“我没醉。”非色摆摆手，“我清醒得很，没有说酒话。”

“为什么？”谌西的嗓音轻微颤抖着，“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还能为什么……”非色长长的喘过一口气，扶住自己的头，“因为你说你想一直跟我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