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公出差前，沈希音还对纪川怀着将说未说的心思，可出差这段时间里，她大概也从未想过两个人竟然互通心意。沈希音没来得及将这件事告诉她，也没想过有没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她——好像从最开始起，他对于纪川的定义就是在名字前加上两个字：“我的”。

沈希音缓过神，点一点头，又摇了摇头：“你之前每次都是和她一起的吗？”

“差不多吧。”纪川刚刚接到的那通电话似乎是急事，他转拨了另一个号码，趁着对方接起之前去看沈希音的神情，“她来找我，我就……喂？李老师吗？之前三组转来一组的那位赵先生……”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没等他喘口气，沈希音接着问道：“你觉不觉得她喜欢你？”

这下倒是把纪川给问懵了。他茫然的看着沈希音，似乎大脑有些运转不过来，又真的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没有吧？她和我同一届的毕业生，又与我是老乡。可能我对她而言，比较有亲切感？”

他的模样倒真不像是在说谎，纯粹是后知后觉但仍不相信。沈希音气他平时的机敏在遇上这种事时全都不见，难怪这人腻起来能撩的他面红耳赤，可四组却坚持不肯让他协助情爱相关的咨询。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别人的哪些举动是代表喜欢你？”

“其实是准备想一想的。”尽管有些不明所以，但纪川也能体会出沈希音的情绪不佳，若是沈希音下一秒冷着脸揍他，他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但后来又觉得——”

“纪川！”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沈希音眼皮一跳，转过身一看，才明白什么叫做“说曹操曹操到”。

朱允菡正朝他们招手：“赵先生那边有点情况，你跟我来一下。”

她说完，注意到纪川身边还站着一个沈希音：“小沈也在呀，借你们组长一用。”

这起咨询仍处于转接过渡期，咨询者的精神情况却出了问题，需要及时确认是否需要进行下一环节的心理疏导，也难怪两组会突然忙成这样。

沈希音一口气憋在胸口，偏偏朱允菡态度自然，毫无恶意。纪川临走前不忘安慰他，虽然只来得及急促的碰一碰他的手指，但也足够让沈希音心中的无名火“啪”的一声熄灭。

可灭了没一会儿，仿佛饮鸩止渴一般的感觉又蔓延而上。沈希音一个人回了咨询中心，堵着气坐在办公室里，就连脑袋上被风吹乱一簇头发也毫无心思去搭理。

他思来想去，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想把纪川揪过来，进行一次严肃而意味深长的谈话。可偏偏罪魁祸首在外头忙碌工作，剩下他一个人对着空调发呆。

路过的同事探出脑袋：“小沈？你在忙吗？不忙的话可以帮我跑一下这趟外勤吗？”

“不忙。”沈希音站起身，“我这就来。”

——管他呢。沈希音恶狠狠的想道：我爱工作，工作爱我。纪川能算什么？不过就是个傻男人罢了。

等到“傻男人”结束了临时增加的工作，回到咨询中心时，等待他的只有公共办公室的空位，回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再一看，发现里头空无一人，没有半点沈希音回来过的痕迹。

“沈希音呢？”纪川问杨衔秋，“他午休的时候没回来吗？”

“回来了。陈老师那边有个寻访，缺个副手做记录，就把他带过去了。”杨衔秋看看时间，“这会儿差不多要下班了，可能他提前结束寻访，已经回宿舍了。”

顺着知情人士的指引，他内心忐忑的赶回宿舍。路上遇见提着盐水鸭的卢一鸣，被好心的邀请共进晚餐：“尝尝中心街的这家！吃过的都说好！”

“我现在有事。”纪川十动然拒，“我有种预感，这事要是不解决，别说好吃不好吃的问题，我有没有心思吃饭都存疑。”

没有利剑也没有铠甲的勇士绕过了前来迷惑的巫师，一路虽然没有披荆斩棘，但也爬了好几层楼梯。等到他敲响魔王的房门时，魔王只需要在门缝里露出半张脸，就足以让他大脑当机。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纪川心想完蛋，脑子里一片懵，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他中午到底想说什么？我是不是有话想对他说，“陈老师下午的寻访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沈希音手抵门框，一声冷笑，“早？出完外勤，提前十分钟回宿舍不可以吗？难道我还要从城南回城北的单位，特意向与这次咨询无关的你报告一声？”

话说出口，在纪川有所反应前，沈希音立刻移开视线，假装这样就可以不用承受纪川的眼神。那样包容却委屈，甚至带着些小心翼翼的目光是勇者对魔王的最大利器，只需一招，就能让张牙舞爪的魔王丢盔弃甲。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没怎么样，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而已。”关门前，魔王咬咬牙，“你中学时一心只读圣贤书，之后上了大学，前两年因为学生会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身边人的眼神。好不容易到了大三，总算清闲一些，可以享受享受桃花运，结果全都被我半路截胡，只有我这一朵烂桃花纠缠你这么些年，可还真是委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