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死了人, 晚上就传起了闹鬼的传闻。

柳澄像是往常一样把一群小萝卜头安顿好, 才回到自己的寝室。

跟她睡在对床的李双柳仿佛完全没有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一样, 早早便上床睡着了, 只留下一个乌黑的后脑勺对着她。

不知道她把谢橙的尸体处理到哪里去了。

柳澄盯着她的后脑勺忍不住发怔了一会儿, 才默默躺回自己的床上去。

闭上眼睛就是一片血红。

学校里面死人的情况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了。

今年年初的时候, 也来了两个像张小小那么大的女孩子。那个时候抽签还没有“规则”，新到的女生便抽到了那张签。在那之后那孩子便做起噩梦来, 成天哭闹。柳澄还记得那天是元旦，天上下着鹅毛大雪，食堂里面难得加了一次餐。那个哭闹了两天的女生似乎终于“认命”了, 一整天都沉默着。

柳澄安慰了她两句, 那个孩子才瓮声瓮气地说妈妈说好要跟她一起过元旦, 还要送她姜饼小人。柳澄哄了两句才睡着。

哪知道当天晚上那孩子就爬起来想要逃出去，结果爬到一半便被发现，从高高的护栏上面摔下去, 当场摔断了脖子。

张医生说, 还是孩子年纪太小，心里承受能力太差了。

孩子年纪太小, 心里承受能力太差, 是需要保护的。柳澄摸了摸枕头边已经有些发霉的姜饼小人, 心里又告诫了自己一遍。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只有活下去，以后才有希望。

只要熬到成年，她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为了活下去，现在不论是什么，咬着牙忍一忍都是值得的。

……她只是为了大家全部以最大可能的活下去而已。

柳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过去。

今天晚上似乎格外得冷。

她总觉得黑暗中有个人在盯着她。闭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澄还是觉得冷的厉害，实在忍不住伸手将身上的被子拉了拉。被子还没有拉上来，就先触碰到了一片冰凉软滑的皮肤。

是小女生特有的细嫩，却冷的厉害，像是在冰柜里面冰过一样。

柳澄瞬间变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便对上了一张死白死白的面孔。

自杀在体育馆的人就轻飘飘地伏在她身上，面孔紧紧地贴着她的脸，连脸上青色的毛细血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死人”谢橙的眼睛还圆睁着，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眼睛里原本的不甘和怨毒都被浓浓的怨气掩盖住，变成一片纯然的黑色。

柳澄只觉得自己的血液瞬间倒刷了下去，脑袋瞬间腾空，只能感觉谢橙细软的手臂像是蛇一样向上爬，环上她的脖子，像是用来绞死人的绳子一样吊在柳澄的脖颈间。

“柳澄姐姐……”谢橙轻轻地叫了一声。

“喵呜酱：……咦，鸡皮疙瘩起来了。评分：2分”

“大白兔：抱抱楼上。boss视角还满带感的啊。我们都死了我有什么好怕的对不对，我！不！怕！！ 评分：—2分”

“是莉莉不是大力：我想到了以前我舍友问我的一个问题，睡觉的时候是朝墙睡比较有安全感还是背对着墙比较有安全感。背对着强的话可能一睁眼就看到有人站在你床边朝着你笑，朝着墙的话你永远不知道你的背后可能有人一直在看着你……惹不能说了我还躺在床上呢。橙橙这样子吓人是不是有点过分…… 评分：0分”

谢橙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虽然她昨天才爬过小江厨师的床，但是毕竟江小厨是她的人，而且一个人一半也不算挤。这会儿第一次用在上面的姿势，她实在是忍不住有点脸红。

啊啊啊啊啊不能脸红！！她是冤死的女鬼啊，现在怼着脸呢会被开出来的！！！

谢橙瞬间收回了情绪，继续睁大眼睛，回忆着脑袋里面看过渣贱，狠狠地怒视柳澄。

柳北城，你好狠！

女鬼满脸怨毒地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过了半晌，浑身僵在床上的柳澄才嗓音沙哑地开了口：“……你来找我做什么？”

女鬼并不回答，只是用手摩挲着她脖颈间的皮肤，似乎贪恋又似乎嫉妒地汲取着她脖颈间的热量。

女鬼的手指阴寒，柳澄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还是盯着女鬼的面庞，继续说了下去：“你是怎么死的？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