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直到鹅黄衣裳的女孩三度挥手，左手撑着脸全程看戏的娇美女子才回过神来，将右手的铜烟管放到了桌上：“怎么了，霞儿？”花家这冗长的结拜仪式真是够无聊的，她险些要看睡着了。

“小姐你有没有发现，”霞儿神秘兮兮地在李落烟耳边轻声道，“自你落座以后，身边男子渐渐多了起来。”

李落烟挑了挑眉，懒懒地扫视了一圈，果真如此。不知何时聚在她身边的男人，多是江湖上各个门派里的青年才俊，有好几个是打过交道的，也有不熟悉的。但无一例外，在与她目光接触之时，都是面露喜色。

“是又如何？我对他们没兴趣。”李落烟说着，随手取出袖中的口脂盒，以无名指腹点了些许落到唇上。口脂带着一股桃花香，她抿了抿唇，只觉得滋润得很，不觉啧啧赞叹，“带江踏白去桃花源真是个正确的决定，稀桃真是好东西阿。不知道她下次什么时候再去……”

“小姐，这种时候，就别再念叨着口脂的事啦，”霞儿拉了拉她的衣袖，委屈道，“小姐的终身大事真是愁死我了。今晚难得这里这么多青年男子，小姐多少与他们说说话也好呀。”

李落烟给了她一个白眼，摸着烟管道：“我才多久没把你带在身边，你就生出这么多废话，早知道不从杭州把你接来了。”

“小姐不接我，你的烟管就没人帮你拿来了，”霞儿嘟囔一声，见李落烟真的懒得看周围男子一眼，只得无奈地继续道，“小姐，你对周围这些没兴趣，但至少对里头那位有兴趣吧。”

李落烟眉头一皱，没反应过来：“你说谁？”

霞儿努努嘴，示意她看向场中人。那四人自然是今夜的主角，众人目光追逐所在，此时正在众人的见证下，对着花家的列祖列宗举杯共饮。霞儿此举，自然是要她留意其中之人。花家老三老四皆是女人，有何好看？花家老大她向来没打过交道，对那张虽然生得俊朗却不苟言笑的脸也敬而远之。如此，只有花家老二了。

李落烟不觉捏紧了酒杯，咬牙切齿道：“那位呀，当然有兴趣，简直太有兴趣了。”天知道她这段时间以来，就为了他迟迟不肯出口的第三个条件，几乎天天追着他跑，他走到哪，她必定跟到哪。为了怕麻烦，甚至连一向贴身服侍的霞儿、她不离身的铜烟管都留在杭州城好长一段时日。

霞儿没听说她的弦外之音，只听了个表面便面露欣喜：“小姐果真与花公子好事将近了吗？”

李落烟闻言差点没打翻酒杯：“谁教你这乱七八糟的词？什么好事将近？说是大仇将报还差不多。”

“大仇？”霞儿实在不理解自家小姐跟那位花间贵公子之间能有什么仇怨。

“如今我还不能动他，等我跟他的赌约结束，定要将屈辱全部奉还……”李落烟说完，便痛痛快快地饮尽杯中酒。

不能动他，至少看他出点丑她也是乐意的。李落烟盯着场中始终谈笑自若的花闻人，期盼他当场做点什么，打破那完美的贵公子形象。或许真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忽然间一阵狂风吹来，屋檐处一盏没挂好的红色灯笼就这样砸向了场中几人。花闻人反应很快，随手把将手中的酒杯甩出，打偏了那盏灯笼。身手潇洒，一气呵成，许多眼见这一幕的各派女弟子们小小的惊呼一声，眼中流露出藏不住的倾慕。

李落烟自嘲一笑，别过头去。算了，与其期盼他出丑，还不如期盼老天别给他机会出彩。她一边想着，一边烦闷地倒酒，仰头便饮。这一抬头，却叫她瞧见了不远处屋檐的一丝异样。一闪而过的紫色身影，绝不是她的错觉。分明……是有三五个紫衣人在暗中观察场中一切，像是见到花闻人化解了灯笼的危机，才隐去身形。

李落烟拿烟管轻轻扣动身边的桌子，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霞儿，有好戏看了。”

“小姐，什么好戏？”

“那阵妖风刮得真有意思，掉的如果不是灯笼，应该是能取人性命之物。”

小丫头眉头皱成一团：“霞儿听不明白。”

“不必明白，”李落烟猛地起了身，“你且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