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富丽堂皇的大内皇宫在夜幕中格外夺目。永寿宫中,中年妇人正卧于贵妃榻上,闭目养神,任由身后的小宫女为她捏肩。
忽有人来报:“太后娘娘,容公公携今日的参汤来了。”
曹太后闻言睁眼,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进来。
容华一进永寿宫便恭恭敬敬地给曹太后请安,命身边的小太监将参汤呈上。太后身边人将参汤接过,试毒之后便端至她面前。
曹太后举起调羹尝了一口,笑了笑:“今日的参汤似与往日有些许不同。”
容华微微欠身笑道:“果然瞒不过太后娘娘玉舌。刘大人知娘娘近日心烦,特意命人加了几位安神去燥的药,且是亲自看着熬成了,才叫奴才加紧送来。”
“行了吧,”曹太后笑道,“刘芳那个大忙人,若有亲自督药的功夫,哪还会要你代劳送来给哀家?”
“刘大人杂事虽多,却时常惦念着太后。每逢奴才要来给娘娘请安,大人都千叮咛万嘱咐一番,就怕奴才嘴笨,不能将大人的记挂传达给娘娘您。”
曹太后闻言,眼睛都笑弯了:“容华呀容华,你若还算嘴笨,那世上的其他人都是要割舌头的了。来,前几日都没要你进殿,今日难得来了,你且走近些,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容华连忙小步上前,躬身拱手在太后面前。
曹太后仔细地打量着他俊美清逸的面容,边看着边点头称赞:“昔**在哀家殿中做事时,还不怎么起眼。如今受了刘芳提点,倒是越发清秀了起来。”
容华收敛了目光,微笑更甚:“太后谬赞了。”
“当年哀家见刘芳好皮相,便为他原本那个‘方’字,改作了如今的‘芳’字。你可有听说过此事?”
“刘大人曾说起过,他说此名是太后亲改,十分贵重。每每落墨写到名字时,都是慎之又慎,笔触不敢有重。”
“是吗,”曹太后目光流转,又假寐了起来,“可哀家如今瞧你的模样,比起当年的刘芳,有过之而无不及。要哀家说,你这个‘华’字不够好,或可改作‘花’字。你意下如何呀?”
容华眼眸一缩,身子忽然打了颤,马上便跪了下来,俯身在地:“太后易名,何等荣耀,奴才卑贱,不敢受之!恳望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曹太后扫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起来吧容华。你这般三跪九叩的,旁人看了,倒以为是哀家苛责你呢。花……多好的字,真是可惜了。”可地上的容华却不敢起身,只把身子俯得更低。
曹太后细眉一拢:“你既自知卑贱,污了哀家的口,今夜便到佛堂外头去跪一宿思过吧。”
“多谢娘娘开恩,奴才告退。”容华这才从地上爬起来,退出了永寿宫。
待他走了,身边的大太监才出声道:“娘娘,这容华真不识好歹,娘娘易名都敢拒绝!”
曹太后冷冷微笑:“他哪里是不识好歹,他呀,是太识好歹了。”
佛堂外,容华默默地跪着。时不时有小太监与小宫女经过,每每经过,都得停下来喊他一声“容公公”。而他只是闭目,从不回应。
直到一双黑靴停在他跟前,黑靴的主人俯身笑道:“容公公,跪完这宿,刘大人有请。”
他悠悠睁了眼,漆黑的眼眸里什么情绪都未曾流露。
“好。”他听到自己轻声回应道。
直到来人离去,他一眼对上佛堂里大佛低垂的眼,眼眸猛地一缩,竟就死死瞪住大佛不肯收回目光。慈眉善目的佛阿,众生果真平等吗?你赐予天子皇家多少慈悲,却从不肯将这份悲悯施舍给他这样的卑贱之人……
跪了一夜,双膝肿痛难当,他起身时一下子没站住,便又扑倒在地。他揉了揉膝盖,缓了片刻才慢慢起身。自从刘芳为他赐名“容华”之后,这是他第二次被罚跪。
他来到刘芳屋外求见,一进门,便看到一个俊美的小太监在为刘芳更衣。
见他来了,刘芳一个摆手:“小卓子,你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