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无须失望。我已有九分笃定,可剩下的那一分,并不是什么希望。”他就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竟说出这样的话。
“那……那一分是什么?”
“是你,”他微笑,“我为你而来。”
江踏白听得不明白:“为我?”
“踏白,你曾问现在的我是否真能了无牵挂……我的母亲已然魂归故里,而父亲与小天之间也算有了一个交代。离魂剑法已认定了你,父亲便不会再强求,终究也会与龙门断了联系,幽冥楼之后便又会是干净之地。你说,我可还有牵挂?”
“可、可你那天明明说……”
“对。因为你……在我的变数之外,”齐笑一双黑眸里尽是她的身影,“最后那一分,是要你……记我一生。”
江踏白的口气冷冰冰的:“我只记活人,不记死人。”
“当真要这样无情?”齐笑嘴角依旧噙着那一抹笑容,“连我最后的愿望,都不愿答应?”
“我素来不爱听遗言,尤其是你的。”
齐笑再进一步:“当真不可商量?”
“不可能,”她倔强地与他对视,“但凡有朝一**不再纠缠我了,一天、两天、三天,我总能将你忘得一干二净。”
齐笑像是没听到似的,他转头看了看花家里尚且亮着灯的屋子,那是花折葵的院落。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小白很喜欢花小姐,此番跟来,或是命中注定。”
江踏白紧握了麒麟剑,连离魂白身都感觉到了她的怒意。就在这一刹那,她突然施展身法向他飞掠而去,一阵清脆的踏瓦声过后,她赫然来到他面前,在他微沉的眼神里,她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冷笑道:“遗言说完,这是要托孤了?”她一把将麒麟剑剑鞘甩到地上,亮出了久未出鞘的剑身。麒麟暗纹上,青白剑气忽起。她将麒麟剑抵在他的脖间:“既然你无牵无挂了,不如现在就赴黄泉如何?”
麒麟剑剑意已起,不见鲜血恐难罢休。离魂白身感受了异样,在她身边现出了白色人影,疾呼道:“吾主,切勿动摇心神!否则将成大患……”
可这番话还没说完,一团黑气便从它脚下盘旋而起,不过须臾,竟染了半边身体!
江踏白眼神幽暗,已不似平常。
“吾主真要选择吾的黑身?”离魂白身口气绝望,“黑身邪恶,若遭吞噬,万劫不复!”可黑气来得太急太快,根本容不得它出言相劝,黑气便已吞到它的头部。离魂白身长叹一声,抬手向江踏白眉间注入白得发亮的灵犀一点。心魔已生,愿这灵犀一点能护她最后的一丝清明。
离魂白身再无机会说话,整个身子顷刻间便成一团漆黑!离魂黑身扬起看不见的夸张笑容,身形一动与江踏白身影重合,它的手就在她的手上,它的嘴就在她的耳边。它笑得肆意疯狂:“吾主,无论何愿,皆为吾愿。无论何人,吾尽斩之!”
齐笑眼见她神色忽变,麒麟剑原本的青白剑气竟有黑雾夹杂其间,心思一动,立刻明白了大半。他趁那离魂黑身尚未完全接手她的身体时,迅速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只是这穴道才点,顷刻间便被她冲破。
齐笑眼神一暗,只得在她扬剑的一瞬间猛地后退。
幽冥楼的“碧落黄泉掌”,他只得五分。轻功身法,饶是他曾钻研此道,也比不上”与“变”二字为江湖所知的鹿手侠。再加上她如今麒麟剑在手,邪气的离魂剑法占据了她的心……
如她所言,今日要他赴黄泉,他绝无生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