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端平息了几天，网上就有“知情人士”爆料，说硝石制片方以及主演霍秋远被请去喝了茶。

网友自然不会管制片方是谁，煦白影视集团是个什么玩意儿，霍秋远就代替他们被骂上了热搜。

魏钦找人打听了一下，和宋绪元说这事可能是真的。因为《硝石》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境外拍摄，如果偷漏税可能涉及到别国法律，就看他们的律师团队有多大的本事了。

这种事情非同小可，一旦锤死，煦白必然受到重创。

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宋绪元听到这种消息却笑不出来，总觉得煦白这公司上上下下都透露着一种“捞一把是一把”的亡命徒心理。

还是说，人总是越有钱越贪心。

没想到几小时后，霍秋远团队就发表了声明，将霍秋远本人与所在公司财务关系分割开来，还声称霍秋远只是一位踏踏实实演戏的好演员。

踏不踏实宋绪元不知道，但好演员确实是真的。

霍先生确实很会演戏。

又折腾了几小时，官方也站出来发声明了。

大致意思就是：不要轻信谣言，一切以调查结果为准，违法必受制裁。

这一本正经的口气，似乎已经在强烈暗示什么，彻底把矛头抛给了公司和制片方，还有了不少给霍秋远洗白的声音。

闹剧从早到下午折腾了大半天，直到晚上魏钦开车送宋绪元回家的时候才逐渐平息。

“霍秋远太会玩了，我自愧不如。”回家路上，魏钦不由得感慨，“我印象里煦白从小公司起家已经十多年了，他一夜之间能把这么老牌的集团玩成这样，太狠了。”

“而且他很聪明，在时间的拉锯上也很合理。”宋绪元望着窗外朦胧的夜晕，淡淡一层，心里也像是被蒙了什么，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没有通过热度卖惨，合理利用一切资源造势。”

说到这里他低头轻轻叹气，霍秋远……或许已经很迫切从那个地方离开了。

他想起了蒋玉的话，如果当年他没有想方设法摆脱继母，没有在丝路上遇见魏钦，现在他可能活得比霍秋远还惨，或者……根本活不到今天。

“怎么了？”察觉气氛沉默，魏钦问了句。

“没事。”宋绪元侧目往他的方向看去，其余话在嗓子里被卡了下，只是轻轻扬了下嘴角。

魏钦知道他大致所想，没再接话，打开广播放了首歌。

狭小的车厢里被小夜曲笼罩，宋绪元望向窗外，城市的霓光投向水面，淡色的路灯在汽车飞驰间倒退成线。

每座城的夜景总是大同小异，但又有长期记忆里的熟悉感。

宋绪元眨了眨眼。

突然手机响了，宋绪元掏出一看，又是霍秋远。

他低头冷笑，听不出情绪，像是抽了口冷气，随后划开了接听键。

霍秋远这次没有等待，直截了当：“宋大导演，魏总在你边上吗？”

“怎么？”宋绪元轻轻顿了声。

魏钦不耐烦地抬手，勾住宋绪元手腕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他的话就开免提。”

宋绪元没有否认，打开外放把手机放在了车槽里。

霍秋远声音很平静：“魏总，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杨颀他们肯定有办法洗白自己，到时候这阵势头也就这么过去了。”

“所以呢？”魏钦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他沉沉开口道：“有兴趣合作吗？”

“……”魏钦和宋绪元不约而同看向手机屏幕，皱起眉头。

昏暗的车厢里屏幕兀自发亮，霍秋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狡黠的意味。

“我都不惜把自己搭进去这么玩了，这份诚意还不够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魏钦把目光投向宋绪元，两人眼神交汇瞬间，宋绪元微微颔首以示同意。

“你打算怎么样？”魏钦问道。

“趁夜深人静，我们先见一面。”霍秋远淡淡道，“地址我会发到我哥手机上。”

“别一口一个哥哥叫得那么顺口，我们答应来见你，也不意味着原谅你。”魏钦冷冷丢给他一句话，朝宋绪元使了个眼色。

挂断电话后，宋绪元手机很快进了一条短信。好像是一家酒吧，看起来不像是正经谈生意的地方。

他眉头微皱，念了一遍给魏钦听。

“你怎么看？”

“霍秋远做的事情肯定对煦白不利，但想要帮我们也是不可能的。”宋绪元冷静分析了一下，“但当下我们是他最结实的跳板，他手里肯定也有很多证据准备抛出来，做得好就是双赢。”

“嗯……”魏钦喉头动了下，看宋绪元垂眸摆弄手机，冷色光映在他的脸上，有种雪山尖上的冷彻，仿佛独立于尘世。

但又不一样。

魏钦最初认识宋绪元的时候，觉得他就像一张白纸，心里只有拍戏和他执着的艺术，素白而单薄。特别是看到他割腕留下的伤疤，魏钦就觉得这个人，真的是件易碎品。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和旁人若无牵挂，即使哪天真的离开了，就和从未来过一样。

好在经过魏钦几年的勤恳改造，宋绪元多少沾染了一点人情味。但他依旧能把艺术创作和该争的荣誉平衡得很好，这点真的让魏钦佩服。

“那就去吧，帮我导个航，然后打电话给余律师。”

“好。”宋绪元回以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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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约定地点后，魏钦从储物柜里翻出口罩和帽子，把宋绪元捂得严实才下车。

这是个私人高级会所，没有魏钦印象中“酒吧”那么乱。

服务员很快把他们引去了包厢。

霍秋远和另一个人已经在了。包厢灯光太昏暗，魏钦吩咐服务员把灯光调亮，才带着宋绪元入座。

宋绪元目光锁定着那个陌生男人，灯光亮起来的瞬间，他不由得眼皮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