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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之上(1/2)

盛大的苍雪席卷了整个天地,空气中一片白茫茫的寒气充盈其间,大片大片的雪花寂静地落在寂静的土地上,四面一片沉寂,只有死寂的风声,裹挟着无数雪花向着这平坦的雪原呼啸而去,然后撞上了那高耸入云的山峦。

这是一片死寂之地,终年积雪,脉脉无痕。

但远方却轻轻响起了铃铛的声音。

那铃铛的声音悠远清脆,忽而近了,又近了,待到跟前时,一个人从茫茫霜雪中穿行而来。那是一个眉眼秾丽的姑娘,身穿轻薄的红色纱裙,仿佛不惧严寒。她倒骑着一匹灰色的小毛驴,晃着耳边的发辫哼着歌,毛驴的脖颈上挂着的金色铃铛“叮当”作响。

她抬眼,看了看眼前唯一的一座冰雪覆盖高耸入云的山峦。

她轻轻地弯了弯眉眼,笑起来的模样像是整个寂静世界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叶九笑:【系统先生,我要找的人,住在这么冷清的地方?这地方能住人吗?】

系统先生声音平静:【是。】

【啧,惜字如金啊兄弟。】叶九晃荡着脚丫,抬眼看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峦,她“啧”了一声,【这么高,我要怎么上去?】

系统先生:【你等着就好。】

说完就不见了。

叶九叫不出来系统先生,只好看着那巨大陡峭的山峦发呆。

她呆了一会,想了想,开始唱歌,歌声悠扬奇特,而声音也越来越大,加持着一丝玄妙的力量于其中。倘若那不近人情常年冰封的山峦上的确住着人,此时此刻恐怕也不得不下来会见一下这个打破安宁的家伙。

但没人来见叶九,叶九就在苍山底下等着,她第一天唱歌,第二天跳舞,第三天试图去找这片地儿有没有活着的生物,譬如雪狐,第四天她放弃了,一边唱歌一边跳舞,第五天——

叶九坐在小毛驴背上,撑着脑袋,目光呆滞地仰头看着那终年积雪的苍山。

她无聊透顶地打了个长长的,毫无形象的哈欠,差点一头栽倒在雪地上,她顿时惊醒,攀着小毛驴的背坐好了,但只那么片刻,便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她睡眼惺忪,仿佛席地就能睡着。

叶九竭力保持着清醒,苍山下的雪对生灵有削弱作用,很多修士到这里来就会发现灵力阻塞,无法运行灵力抵御寒冷,只好冻得瑟瑟发抖,更遑论爬上苍山或在底下等数天了。虽说叶九不是用灵力而是用特殊的“暖草”来保持自己身体的温暖的,但她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里待这么多天,眼下暖草所剩寥寥无几,她感觉她的身体越来越寒冷。

人在冰天雪地里是不能睡着的,一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

所以叶九强撑着不睡,但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不要睡着,却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她的眼睛轻轻合上了。

寂静的雪花忽然飞扬起来,凛冽的寒风刮过叶九的皮肤,一阵温暖的力量却突如其来,它将寒风和冰雪拂去,然后落在了叶九的肩头。

叶九感受到一片难得的温暖,如春回暖。

她若有所觉,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是一个相貌不过十二三岁的童子,身着青色的服装,两边发髻垂髫,此刻正歪着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叶九立即坐直了。

“你你你,你是苍山上下来的吗?”

苍山,就是这片雪域中高耸入云的唯一的一座山峦,据闻从远古洪荒时代便伫立在这里,倘若沿着山峦登顶,便可抵达神仙之境。而如今,三界皆知,自六百年前的那场大浩劫之后,那高高在上无人可匹的天尊便一直居住在这里。

苍山原是一座火山,天尊无量的法力使它终年积雪,以加强封印的力量。而苍山之下,镇压着当年为祸苍生的魔头宴莳。

苍山之下已经很久没有来人了,童子好奇地看了一眼红衣猎猎的大美人,他歪了歪头:“应该是吧。”

叶九才不管什么应该不应该呢,叶九终于见到苍山上的人了,她相当激动。

童子看着她,问:“你是谁?你这里干什么?”

叶九翻身下去了,她撩开衣裙下摆,然后忽然单膝跪地。

叶九声音安稳:“在下叶九,人间一游医,当今邪魔肆虐,北境五城受邪魔之毒,人间无药可解。在下斗胆,前来苍山,愿求一药。”

许是太久没见到人了,童子想了想,也没赶人,只问:“你求什么药?”

叶九抬眼看着他:“洪荒以来,蓬莱之境,产一灵药,可驱入体邪祟,保人安康。后天地灵气异变,此药在蓬莱绝迹,传闻只有苍山还存留一些余药。在下所求灵药,名‘生叶石。’”

童子盯着她:“这灵药世间罕有,苍山之上也所剩无几,你凭什么来求?”

叶九再拜:“华炎天尊慈悲,北境五城的百姓们正日夜被入体邪气折磨,危在旦夕。在下凭的,正是北境五城百万群众之性命。”

叶九这一拜对着那茫茫苍山,但苍山寒风呼啸,四面死寂。

红衣猎猎的美人神色有点落寞。

童子正要再说话,却忽然听得耳边有一个遥远而悠扬的声音传来,他摁了下自己的耳朵,屏气聆听,脸色的神色庄重。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神色莫名地看了叶九一眼,然后应了声“是”。

叶九莫名地看着他。

童子径直扔下一句:“你在这等着。”然后招出法宝,疾风如奔,片刻间便不见了人影。

叶九只好默默地站着等着。

苍山之顶,有着数百年的积雪,但那数百年的尖锐沉冰却仿佛被人用剑平切了一剑,剑气将苍山巅顶平白切平了,尔后平地造出一个宫殿来。殿内有花绽放,微风吹拂,飞檐斗拱,一派庄严。明明堂皇温暖,却因着人气稀少,平添了一分沉寂冷清。

青衣童子闯入了殿内。

他步履匆匆,入了前厅,一个蓝衣童子正在那里洒扫,见他这般急匆匆的,抓住一切机会针对死对头的天性让他忍不住笑了,“干嘛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吗?有没有点我们苍山人的沉稳?你一看就不像天尊,天尊万物崩于前而面不改,你真是半点都没学到——”

青衣童子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我不像,那你也不像。”

蓝衣童子气得就要扔扫帚:“我哪里不像了?”

他待在天尊身边百年,心中怀着对天尊无尽的儒慕与崇敬之情,务必做到事事仰赖天尊。他学了百年之久,这混蛋居然说他不像?

青衣童子正要辩驳,一道声音却远远传来:“清平,怎的还未至?”

青衣童子面色一变,也不管身旁那气得就要炸毛的蓝衣童子,只瞪了他一眼,便迅速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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