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毅百无聊赖地提着一盏花灯在街上走。
阿九带着陈煜去玩了,他也不好打扰人家姐弟两一块过节,平日里认识的又大多是一些五大三粗的爷们,所以即使他有心过乞巧节,也总不能叫一些只知道喝酒划拳的哥们一块来附庸风雅,便只好一个人来。
现下他也有些郁闷了。
街上全是是成双成对的,他一个人凑什么热闹,还不如跟哥们一块去喝酒划拳呢。
钟毅在心里把自己郁闷上一通之后,终于决定不在这街上乱逛了,因为他逛了都快一个时辰了,也不知平日里那么熟悉的街道怎么到了这般的节日里便熙攘得叫人无处下脚,更遑论寻人了。
他转了几个来回了都没见着阿九和陈煜,计划好的“偶遇”的台词也没有用上,只平白被那成双成对又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扎了心肠,感觉自己真是有病。
他便憋着一口气要回去了,却忽地听见身后仿佛有人叫自己。
起初声音是小小声的,仿佛有些怯懦,但见钟毅始终不回头的模样,那声音便越来越大了,直到钟毅确认的确有人在叫自己。
似乎还是个姑娘。
钟毅回过头去,便见着一个姑娘提着一盏花灯站在长街之中,她的眸子湿润而明朗,见着钟毅的时候眸子明亮。
那姑娘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一身翠绿色罗裙,露出一小截的皓腕,手中提着一盏花灯。
她的皓腕凝霜雪。
姑娘眉目软软地笑了。
“钟哥哥。”
叶九独坐在黑暗之中,微微地吸了口气。
屋里除了她再没别人了,但她也不掌灯,只将方才带回来的一盏花灯放在桌上,索性灯火明亮,也足以照亮一方天地。
叶九便坐在桌子旁,对着这一盏花灯,一个人发呆。
她微微支着手臂撑着自己的头,然后叹了口气。
外头传来一点乐声和隐约的沸腾的人声,毕竟此刻正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对于秦淮来说,夜正酣,断没有此刻便歇下的道理。街上仍旧是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皆是人潮。
但方才司宸煜说了那番话叶九忽然就哭了,司宸煜也不知叶九是怎么了,而叶九又怎么问都不肯说,只当是叶九不同意要等他回来,便只得将人给送了回来。
两人一路回来,路上的气氛也十分尴尬,等到上船来之后,司宸煜便将叶九送进了舱房。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只好微微吸了口气,便离开了。
叶九在这边撑着脑袋发呆,而司宸煜那边倒是一回到舱房,便见到了很意外的人。
那人一见到他便单膝跪下了。
司宸煜顿了顿,没有说话。
那人抬起头来,难掩激动的模样,眸子热切地盯着他。
“将军!”
只这么一句话,便叫司宸煜的心中紧了一紧,顿了一顿,复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有一种“迟早如此”的松懈。
他微微低眸,看着自己的属下。
“林琅。”
林琅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是,将军。属下办事不力,现今才找到将军,是属下的错。”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林琅道:“自当日将军不知所踪,属下便擅作主张戴起了将军的面具,权当稳定军心,才好将大军带回。往后又寻了数月,才得知将军在此地的消息,一得知将军的消息属下便立即赶来了,好迎将军回京。属下自作主张,还望将军治属下以下犯上之罪。”
司宸煜叹了口气。
“此事不怨你,还好有你稳定军心,当是有功,安能治罪。”
林琅再拜。
“多谢将军。”
林琅说着,小心翼翼地将怀中揣着的一方令牌拿出,双手托平,举至司宸煜面前。
他低声道:“将军。”
司宸煜微微垂眸,他接过令牌。那令牌刻得古朴大气,却悍气凛然。这是足以号令三军的令牌,司家的人世世代代都经手的令牌,染了无数的鲜血,缠绕着无数的怨魂。令牌一下,便是号令三军,战事纷扰,生死无由。
他握着令牌的手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