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破云霄，在云气间翻腾，急行千里。陵霄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声比刚才清晰得多的惊呼，稚嫩而雀跃。这一刻，他终于不是平时那个被据在规矩里的小人了。

于是我心里越发高兴，带着他在这天海间可劲儿撒欢，上天入海，乘风破浪，戏风弄云。

其间我们路过一团大白云，不知是天上哪位姐姐图省事儿，将还未铺展开的云锦便这么放出来了，此刻倒方便了我和他。陵霄好像很喜欢在云团间穿梭的感觉，我便载着他在这云里来来回回地冲撞，听他控制不住的时候泄露的一两声咯咯的笑。他已经把手从我鬃发上撒开了，转而张开小小的手掌去抓穿过他指间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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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玩累了我才载着他慢了下来，闲闲地游在云海间。青天白日，山川大地、繁华红尘俱在脚下，被正灿烂的阳光照得纤毫毕现。

不只是陵霄，我今日也玩得格外痛快，不知是不是因为带着这个小不点儿。他如此高兴，便让我觉得功夫没白费。不过他现在不知是不是睡过去了，也没声息。

我正想再转一阵便打道回府，头顶本以为早睡着了的人突然出了声:“……我好久，没有这样子在天上玩过了。”

“……”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但好在他也不是要我回答，很快便自己接了下去:“阿姊……她以前也会这样带着我。可她后来越来越忙，也没有时间陪我了。”

“夫子今日告诉我，阿姊要守在虚妄海，代我父君和母后平息生前未定战乱……到我成年都不会回来了。”

小朱雀好不容易玩得高高兴兴的，现在又低落下去了。我不忍见他又滑进那个深渊，也不想自己白费功夫，于是脱口而出:“往后有我陪着你啊。”

上头传来的声音闷闷的，他好像把脸埋在我的毛里了。“真的吗？”

“那当然。”我在云中一甩尾，掉转了头，驮着他开始往龙宫去。

几乎行至一半，我才听见头顶蚊呐似的一声:“……好啊。”

我愣了愣，才又反应过来他这声应的什么。讪讪地想要掩饰自己的走神，我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补了一句:“那说好了啊。”

他贴着我，慢慢点了点头，“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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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殿，我落到地上化回人身，就看见他朝我伸出了一只手。我扬了扬眉梢，伸手接过。哪知他又伸出了另一只手。我愣住，“这是……？”

他看了我一会，发现我并没有能领会他的意思。抿了抿唇，低头正要放下。我忽然福至心灵，快速捞住了他要往下放的手，一弯腰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我的手臂上。“是要这样吗？”我笑眯眯地朝他邀功。

他抬起板着的小脸，点点头。随即被我瞧出来暗松了一口气。我忍不住失笑。他听见我的笑声，又敛容端了起来。

走了一阵，我感觉到怀里的小雀儿正在悄悄放软身子，窝进我的臂弯。我假装没察觉到，余光瞥见他在悄悄观察我；我假意动了动手臂，他顿时僵着不动了。直到我停了动作好一会儿，才又试探着靠了过来。

当这个软软的身子完全贴上我的时，我竟不觉也悄悄松了口气。

又走了一阵，他已经睡着了。大概是太累了。我忽然想起初见时他抬起一半又放下的手，难道他那时便是想要我这样抱着他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