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看见她的答复，对她露出了一个太阳般温暖的笑。

怎么去形容呢，徐芳歇曾经在冬日的清晨搬着小板凳坐在积了雪的窗户前，默默等待日出。当金色的、温暖的光穿过结了冰花的玻璃窗轻轻地洒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看见雪一点一点融化，原本灰蒙蒙的外界一下子生机盎然了起来。

王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却没给她带来分毫的危机感和压迫感。

徐行此时询问：“你有拿到银灰色的牌吗？”

他的瞳孔颜色比起一般的C国人要淡很多，趋近于灰色，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总有莫名的侵略感——而那种感觉被他的平光眼镜很好地中和了大部分。

徐芳歇回想了一下，把【0号·愚者】写在了小本子上。

王睿也凑过来看，他挠了挠脑袋，大大咧咧地说：“我拿到的是19号，太阳。”

“我并没有卡牌信息……”徐行靠着王睿坐下来，“它似乎有什么用途，我琢磨了很久，并没有发现该怎么启动它。”

徐芳歇写下我会飞后，尝试着和卡片产生共鸣，果不其然，她逐渐飘了起来，在半空中晃晃荡荡，重心不稳。

“哇哦，酷。”王睿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芳妹子，还好你今天没穿裙子。”

徐芳歇听懂了他的意思，脸刷地红了。

徐行拿手里的本子狠狠砸了一下王睿的头，骂他不正经。

“滴——倒计时结束。”机械女声响起，“候选人五百七十二人，共有五百七十一人确认，一人弃权。”

“怎么会有人弃权？这不等于自杀吗！”王睿惊呼出声。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一刹那，一个红发的瘦小女孩慌慌张张地从人群中窜了出来，黑色的披风阻挡了她的视线，她一下子撞在了王睿的身上。

她被突然撞上的壁垒刺激了精神，变得更加神经质起来。疑神疑鬼地打量着整个大厅，止不住地颤抖着，她冲血的杏眼看上去渗人得很，瞳孔骤缩，看上去像是被吓坏了。

她似乎在寻找什么，当她的眼神触及浮在空中的徐芳歇时，她尖叫了起来，仿佛意志崩塌，精神溃散。

“不，别……别杀我！”

她对着徐芳歇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小女孩痛苦的哀嚎引来了不知真相的周围人的视线，使三人如芒在背。

徐行听着这话，总觉得不太对劲，他回头看了一眼徐芳歇，在她的脸上只有近乎死水一般的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刚刚哭泣留下的泪痕还没干，可是似乎所有的悲伤都从她身上剥离了。

徐行突然觉得背后发凉。

“小妹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王睿硬着头皮凑上去，蹲下的时候差点被地面的突起绊倒。

小女孩张张嘴正打算说什么，忽然她所在的空间扭曲起来，她整个人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拧麻花一样地转动，小女孩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嘴角不断抽搐。

短短五秒，她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摊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撕成碎片的肉和血液飞溅，撒了临近的三人一身，徐

芳歇白色的上衣直接整个正面都成了红色，血液滴滴答答地顺着脸颊往下淌，她茫然地睁大眼，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徐行也被波及，但受刺激最大的还是离她最近的王睿。

王睿伸出的手凝滞在半空，整个人被血雨淋湿。

他微张着嘴，咸腥的血液趁虚而入，巨大的呕吐感从胃部翻涌而上，他没忍住侧过头呕吐起来。

中庭里的人被这突发的一幕惊呆了，全部愣在原地，片刻之后，有人尖叫起来。

“滴——弃权候选人已经抹杀完毕。”

“请其余候选人耐心等待片刻，选拔系统即将开启。”

“20%……55%……100%。系统已开启。”

没有人理会机械女声说了些什么，他们看着呈扩散状的小女孩的血液，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被血淋湿的三人，忽然觉得被浓稠到没法消散的血雾笼罩，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法阻止呼吸被掠夺。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眼前即是地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