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娆从秦霜府上回来时,已经入夜了,她才踏着夜色回染冬园,橘白便听到声响迎了出来。
橘白手中举着一盏油灯,站在门口鼻头一酸,差点不争气地哭出声来。
“小姐,蝉衣姐姐,你们这么些日子究竟去哪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以为小姐不要橘白了……”橘白带着哭腔,表情也很是委屈,连忙迎了上去。
纪娆和蝉衣看着她委委屈屈憨娇可掬的模样,互相对视一眼,一齐笑了起来。
橘白撅着嘴,哭腔更重,忙过来搀扶着纪娆:“我心里可是记挂着小姐和蝉衣姐姐,没想到你们居然还取笑我?”
纪娆浅笑道:“不就三两天而已吗?”
橘白伶牙俐齿,见纪娆如此说忙道:“书上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起来我和小姐可是好几年没见了,”橘白话音刚落便注意到了纪娆一瘸一拐的腿,她语气急切,慌张问,“小姐,你的腿怎么……”
纪娆也不想橘白担心,便故作轻松安抚:“已无大碍,不小心扭到了,”顿了顿她脑海中忽而冒出萧无澜的声音,便开口问她,“橘白,三爷……回来了吗?”
橘白摇摇头:“未曾看到三爷回来过。”
纪娆“嗯”了一声,微微低头,想到昨日萧无澜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心中某处却又像一片树叶落在平静湖面上一般,缓缓漾出涟漪。
终于回了染冬园,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殷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便急匆匆赶来了,她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门口高声叫道:“老夫人请夫人过去一趟。”
纪娆思忖:这么突然叫自己过去,定不是什么好事,只怕是三日未归惹得殷老夫人心中不满了。
纪娆缓缓起身,吩咐橘白开门请云嬷嬷进来,橘白照做,对她道:“嬷嬷,外面寒冷,您进来坐坐暖暖身子,我们夫人披件厚袄就过去。”
可云嬷嬷站在门口一脸高傲冷漠,目不斜视,冷声道:“夫人,老奴就不进去了,毕竟老夫人还在院中等着你了,老奴不像夫人,这么喜欢往旁人家中跑,还一住便是三五天。”
话说得刻薄,纪娆心中不快,她明白,云嬷嬷能说出此言,定是殷老夫人吩咐的,不然,饶是云嬷嬷在这永安侯府里再年高位重,也不过是个奴仆,没这么大的胆子。
纪娆目光微沉,面上却依旧笑着,她道:“既然嬷嬷不进来暖和暖和,那就劳烦嬷嬷在寒风中稍等我片刻了。”
她本来时打算起身的,可听到云嬷嬷此语又坐了下去,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医书看了起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门口的云嬷嬷便已经冻得扛不住了,卸下了方才那股子傲慢,边跺脚便扯嗓道:“夫人,你先开门让老奴进去暖和暖和……”
她一连叫了两声,里面也没个动静,待说第三遍时,纪娆却被蝉衣搀扶着推门出来。
纪娆冷眼瞥了冻得瑟瑟发抖的云嬷嬷,笑靥如花,道:“可嬷嬷,咱们不是急得去母亲那里吗?”
云嬷嬷哆嗦着声音,语气中隐隐有恳求意味,她放低声音:“可夫人,老奴实在是冻得受不了。”
她听了此言又转身,语气很是漫不经心:“方才请嬷嬷进来还不肯,还以为嬷嬷的身子是铁打的呢?”
纪娆话说得委婉,可其中的讥讽之意却明显得很,云嬷嬷在殷老夫人身边服侍了几十年,是个人精,哪里听不出纪娆话中之意,她心有不快,皮笑肉不笑,还是受不住冻走进来,嘴里还说着“多谢夫人”。
可心里究竟是多谢还是咒骂纪娆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她不在乎,她就是故意的。前世她因不受萧咏怀宠爱就曾被这个云嬷嬷明里暗里多次讥讽,只不过那时她性子软弱,觉得云嬷嬷是殷夫人身边的老人,不可不敬,不知受了她多少